柳原微微张大了嘴,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的神色。
确实是惊讶的表现,但瞧着不像对话语内容的惊讶,而是没料到唐星辰会大大方方说出来。
只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未能维持多久。
接下来几分钟,她的脸色从惊讶,逐渐转变为不自在的僵硬。
应程带着一身凉气湿意,走到公交站牌下,眼神淡淡看着唐星辰。
“你手机呢?”
见他淋得全身湿透,唐星辰愣了半秒。
一把将应程拽到自己身边,脱下外套强制对方穿上,嘴里骂道:“你找抽呢!家里没伞?”
应程语气和寂寥的秋雨一样,凉飕飕的:“没带。”
“没带不知道买?”
“是准备买,但是看见你,”应程话语有意停顿一下,目光转向柳原,“和她了。”
唐星辰:“……”
柳原收拾好自己表情,浅浅一弯唇角:“唐星辰,这不是上次你那个同学吗?”
这回唐星辰立刻说话了:“我对象,上回在学校食堂,没来得及好好介绍。”
应程并不作声,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他坐在另一半等待椅上,脊背弯了点弧度,手肘撑住膝盖,拿过唐星辰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冰凉的指尖夹着烟,衔在嘴里随意吸了口。
白烟徐徐从唇缝吞吐冒出,朦胧了冷峻的眉眼。
柳原哦一声,便没有然后了。
十几秒内,三人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地胶着。
一辆末班车驶入公交站台,呲地一声车门开启,打破了怪异的沉默。
柳原说一句“我走了”,收好伞,头也不回走上公交车。
“你手机呢?”
公交车刚一离开,应程又问了最前面那个问题。
“你身上的外套兜里,”唐星辰说,“问这个干什么?”
应程摸了摸口袋,找出手机,看见了屏幕上属于自己的十个未接来电。
旁边的唐星辰当然也看见了。
他靠了一声,手机抢过来:“你怎么打这么多?静音了没发现,我——”
话语戛然而止,唐星辰被人用力一拉,钳制着后颈,从正面堵住了双唇。
旋即,一团浓郁的烟渡进了口腔。
烟草味迅速逸散,不加迟疑地蹿入了气管与肺部,唐星辰猛然想要咳嗽起来。
奈何唇部依旧让人死死堵住,毫不温柔地厮磨啃咬。
应程仿佛一头冠有“西装暴徒”之称的杜宾犬,平日大部分时间里,斯文冷酷而可靠。
然而一旦发起狠来,隐藏的凶悍犬牙暴露于人前,咬住命门便不轻易松口,谁都遭不住。
唐星辰上半身被他禁锢于怀中,半分动弹不得。
只能任凭那口烟尽数吞没入肺,浓烈的窒息感使得喉头腥辣痛痒,生理性眼泪被刺激出来,润湿了眼眶。
等到双方气息融为一体,唇舌亲咬得麻木,只余舌尖能感受到疼痛,应程像是终于发泄够了。
他退开少许距离,给予了怀中人一丝喘息。
唐星辰一边咳嗽,一边听见他说——
“难受吗?我找不到你,比这更难受。”
“……”
唐星辰忙着咳嗽和呼吸新鲜空气,没空和他斗嘴。
应程把人放开,起身进了便利店。
不消片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水和一把伞。
他拧开瓶盖,递到唐星辰跟前,云淡风轻说:“喝吧。”
唐星辰一句废话没讲,抄起矿泉水,仰头灌了半瓶。
随即瓶子一扔,倏地站立,揪住应程衣领,来了个不相上下的强吻。
他狠狠咬了口应程的唇,咬破一点皮,尝出血腥味,把方才那句话还回去。
“疼吗?看见你和别人玩暧昧,我比这儿更疼。”
应程眉一皱,顾不上唇部的刺疼,反驳说:“我没有。”
唐星辰故意找茬:“谁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干什么?”
应程蓦地冷笑了声,意有所指道:“到底是谁背着谁干了什么?”
“我干什么?”唐星辰气笑了,“我干你大爷!我就在这下面坐了会儿,她过来买东西,刚好碰上了而已,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你不也看了直播,”应程猝不及防转变话题,“你照样胡说八道。”
唐星辰一噎:“……谁说我看了直播?”
“我看见你账号进直播间了。”
“……”
空气突然安静了,两人有理又都不占理,胡搅蛮缠很没劲儿,这架是吵不下去了。
唐星辰暗暗思考,要怎么找个台阶下,应程没忍住,忽地打了个喷嚏。
唐星辰立马理直气壮起来了。
顺势一搂对方肩膀,装腔作势教训道:“让你不带伞!赶紧回去洗热水澡,感冒了你就等着挨骂,我不会给你买药。”
应程撑起手里的伞,不咸不淡回:“哦。”
两人一同迈步,踩着浅坑水洼,披上了雨幕。
唐星辰:“哦什么哦,淋雨还有理了?”
应程:“你饿不饿?”
“别转移话题,我真的揍你。”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账号的?”
“还来是吧——怎么知道的?”
“没谁会在半小时内,连续点一百个赞。”
背影渐远,两人不高不低的说话声,慢慢融进淅淅沥沥的雨水里。
深重的夜色,一场秋雨落进了万里家巷。
—
翌日,唐星辰上午有课,早早起了床。
待到他走后,应程拿着曾经签约的纸质合同,也离开家门,去了配音公司。
昨晚那一场直播过后,相当于公然和剧组撕破了脸皮。
无论是否会在网上掀起风波,或是引得圈内如何议论看待,能肯定的是,这部剧不会再录下去。
不录制就得解约,听昨晚聂枫的口气,想要协议解除合同大概率是没戏,估计最终还是得朝着打官司那一步走。
一进公司,应程很明显能感觉到,公司氛围与以往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