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非非见今晚月亮好圆,就和她一起在院子里赏月。”雷修远略带赧然地开口,“结果忽然见一只白色大蝴蝶飞来,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听见……”黎非刚说了三个字,就被雷修远打断了。
他又撒谎吗?黎非这次索性不辩解了,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墨言凡淡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白色大蝴蝶?是说那张附了字灵魇术的信纸吗?这种东西怎会出现在书院?何况字灵魇术是星正馆的独门仙法,星正馆与书院并无龃龉,就算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龃龉,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书院地位特殊又超然,无论怎样强劲庞大的仙家门派,只要对书院出手,必然引来众仙家的讨伐,杀敌一千却自损一万的事,没有人会做。
黎非急道:“先生!那个信纸!有人要杀他!”
那就是两个孩子撒谎?墨言凡静静打量面前的两个小孩,男孩瘦弱清秀,一脸老实单纯的样子,女孩也是满脸焦急无助——这女孩,是那个单一土属性灵根的弟子?
墨言凡上前将他轻轻拉起,心中惊疑不定,稍稍理了下思路,方问道:“三更半夜,你二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单一土属性灵根千年难见,灵根属性测试后,这件事早已传遍各大仙家门派,虽然此刻书院一片平静,但外面却是暗潮汹涌,哪个门派不想将这样的天赋纳入自己门下?加上这男孩也是极珍贵的单一金属灵根,难道是自己派中某位激进的长老等不及一年后新弟子选拔,罔顾书院戒律,悄悄下手抢人?
男孩开始剧烈咳嗽,半晌,才喘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开口:“……好重,下去。”
墨言凡越想越觉此事可能性极高,顿时疑心消除,反倒对面前两个孩子生出了一丝愧疚之心,男孩手上鲜血斑斑,是因为想让剧痛抵制魇术吧?伤口今早就有,也就是说,昨天魇术已经生效了。
这是……?墨言凡皱起了眉头。
“手别动。”墨言凡将雷修远伤痕累累的双臂轻轻握住,片刻,冰蓝色的网状灵气从他掌心逸出,轻轻罩住了雷修远的双臂,再过片刻,网状灵气消散,雷修远双臂与手上的斑驳伤口竟已全部痊愈消失。
他立即伸出两指轻轻一拈,那张信纸不由自主飞入他手中,刚一入手,他不由“咦”了一声,这上面有星正馆的字灵魇术?正要打开信纸仔细查看,忽然那张信纸无火自燃起来,只一眨眼工夫,薄薄的信纸便被烧成了灰烬。
“此事我会仔细调查,给你二人一个交代。”墨言凡右手轻轻一转,将方才信纸烧尽的灰烬纳入袖中,“夜已深,速速回房歇息,明日修行不可迟到。”
这两个人在树丛里又打又闹又叫,终于惊动了一旁心事纷杂的墨言凡,急忙上前查看,却见两个只穿了中衣的小孩在地上滚着,男孩衣服上血迹斑斑,女孩身上全是冰雪泥水,两人头顶有一张信纸无风自动,蝴蝶般翩跹环绕飞舞。
今夜之事太过离奇,黎非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了。
情急之下,她挥拳重重打在他脑袋上,谁知这次不管她怎么打,好像都没什么用了,雷修远固执而沉默地一直朝悬崖那里行进。黎非再也顾不得什么噤声,掐着他的脖子一脚踢中他膝弯,右手用力一推,他便摔了下去,她一个翻身骑在他身上,奋力按住他的肩膀,急道:“雷修远!快醒醒!”
雷修远始终一言不发,推开静玄之间的门就要进去,黎非急道:“雷修远,你等一下!”
黎非死死拽住他,但这孩子看着瘦弱,力气却极大,她拼尽全身的力气也拉不住,反而被他带的朝前踉跄。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还想像个无事人一样什么都不说继续躲开吗?
黎非惊惧地看着那张诡异薄软的信纸蝴蝶般翩跹飞起,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她竭力阻止自己去看信上的字,可耳边却传来一阵阵歌声般的声音,既美妙,又悠远,叫人心醉神迷,周围寒冰遍地,枯枝荒草一瞬间变成了开满鲜花的仙境,她无法自控地朝前走了一步,突然间,心底灵光一动,她张嘴狠狠在舌头上咬了一口,剧痛之下,魇术幻境顷刻消散,身边雷修远已经被魇术所控,摇摇晃晃地往悬崖走。
“我很累,胸口也在疼,有什么事下次说。”
不管的话,会再中魇术的!
他声音虽然和以前一样淡漠,但似乎带了些鼻音,还有些沙哑,听起来倒像是病了。刚才也是一直咳嗽,难不成受凉了?有仙法加持怎会受凉?黎非转念一想,他中了魇术后自然不可能运行仙法抵御严寒,大半夜只穿着中衣在冰天雪地里光脚跑,不受凉才怪。
忽然,雷修远袖中那张折好的信纸像活物一般蠕动起来,呼啦一下飞出他的袖子,黎非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去捉,不妨雷修远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无息地朝她摇了摇头。
黎非挡住他的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说道:“说完了就让你休息,我和你一起进屋,你躺床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