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舀了一瓢水,到铜壶之中,这才放下葫芦瓢。
她提着八成满的热水,走得十分稳当。
出了厨房,往前院而去。
穿堂而过,掀开遮阳的草帘。
由暗转明,视线有片刻模糊,胖妇人站在原处,微恍少顷。
这才抬眸,望向自家茶肆前院。
院内,摆在外的桌椅,皆坐满了带刀的士兵。
唯有西边树下的两桌,士兵稍少些。
临近清明,梨花已开得十分茂盛。
树下几名黑衣劲装男子,皆配长剑,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看得胖妇人老脸一红,忍不住心中腹诽:
‘怪道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姑娘,她也一样......’
东风忽起,吹落梨花雨。
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一名黑衣男子倏地起身,去追打另一人。
露出被遮挡住的红衣男子,看模样,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其长发,以玉冠高高束起。
望着追逐打闹的手下,眉眼间尽是柔和的笑意。
面如冠玉,玉质金相,也不知上京哪户世家子弟。
明明穿的是最为明亮的红衣,却莫名有一种不可高攀之雅意。
唯觉画册里,貌美的神仙,可与之一较高低。
胖妇人不由看愣了神,呆呆地往前走。
忘了脚下还有台阶,不慎踏空!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
容一扶住妇人的手臂,待她站稳后,迅速抽离。
随后,握住铜壶的提手,容一道:“我来吧,有劳婶子。”
“哦哦,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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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一接过,提着铜壶往回走。
被刚才那一出,惊吓得一身冷汗的胖妇人,目送他离去。
片刻,又将目光投向红衣处。
十七八岁,绯色官袍......
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到底是哪,她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大步入了院内。
朗声问道:“侯爷,此处距离郑县,估摸着还有十里左右。”
“等会儿,可要入城中休息一番?”
“不用,尽量在天黑之前入渭南。”
侯爷!
士卒刚开口说话。
院子另一端,传来一道高昂的女声,顿时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我滴娘累,您莫不是江陵侯!”
胖妇人快步上前,两眼放光地看着江陵侯。
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谢玉衡,向离妇人最近的容六,使了个眼神。
容六顿时会意。
一边扶起胖妇人,一边笑嘻嘻道:“婶子这是作甚的。”
“咱们是客人,哪有掌柜跪茶客的理儿。”
“我我我,觉得,就心里欢喜。”
胖妇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完事一拍手,怒道:
“镇上那天杀的狗秀才,画得和本人有一点相像之处吗!”
容六听得一脸莫名,这婶子脑回路,跳得真够快的。
这都哪跟哪啊!
谢玉衡唇角轻扬,估摸妇人说的是——她的画像。
近年来,常有商贾,奉她为在世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