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鞍马劳顿,紧赶慢赶,终于在关城门前入了上京。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此时的池家,一片死寂。
刚散值不久的池观旭,怒气冲冲进了池琬君的院子。
“滚开。”
呵退想要进去通报的下人,池观旭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陈设富丽堂皇,处处垂挂着烟云软纱。
装饰所用之字画,无不是外界千金难求的大家之作。
女子坐在书案前,手持一卷诗集在看,就连池观旭进来,亦未分半个眼角。
池观旭见了更是来火,快步上前,扬手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逆女!”
“见了为父,也不知道起身见礼。”
池琬君姣好的容颜,霎时间现出一个巴掌印。
她仍偏着头,语带讥讽:“父亲自幼教导我,应知书达礼,万不可行鲁莽之举。”
“而今看来,竟是只许州官放火,做父亲的踹女儿的房门,不许......”
池琬君话未说完,又是一个巴掌,狠狠落在她脸上。
池观旭手指插入她的发间,用力一扯,逼迫其与自己对视,咬牙道:
“你那日进我书房,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我池家鸣钟列鼎之族,数代人的辛苦努力,就要毁在你这不孝女的手上!”
池琬君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昂着脖颈,大笑不止。
许久,方道:“父亲不都知道了吗,为何还来问我。”
“莫不是,不喜欢琬君送你的生辰礼物?”
“再者下月便是中秋佳节,大堂哥总不能流落在外,做一个孤魂野鬼吧。”
说到最后,池琬君娇笑连连。
什么父女兄弟之情,都比不过父亲心中的大业。
无论是她母亲,又或是池柏那蠢物。谁影响到他的大业,都会被无情抛弃。
她也不想作为联姻的工具,为他笼络新科榜眼谢明礼。
谢家,教女子明理,为女子谋业。
她怎能......玷污了去。
池观旭气极反笑,狞笑道:“好好好,好得很啊。”
“既如此有孝心,为父也定当中秋前,送你和盛家老夫人团圆。”
池琬君有一瞬眸色极为复杂,片刻又恢复原状,轻启朱唇:
“那真是,辛苦父亲了。”
池观旭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临出院门时,驻足恶狠狠吩咐道:“看好大小姐,从今以后,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听着外边丫鬟婆子们应是的声音,池琬君玉指抚上火辣辣的脸颊。
幽州苦寒之地,想来再过一个月就要雪花飘飘了,外祖母若还活着,想来这个冬日是极其难熬的......
须臾,她又讽刺一笑。
盛家谋利,自民间收罗女子,择优为亲。
父亲娶母亲乃为利,外祖母‘疼爱’她亦是!
只希望此次,能将她那人模狗样的父亲,打入尘埃里,再不得翻身。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池观旭亲自送一名御史,进入自己嫡亲女儿的房间......
满室荒唐......
池观旭面无表情,站在廊下听了一会儿,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