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他最爱吃的,杏仁糕呀。
吃着吃着,牢房里的火光暗淡了下来。
想到自己灰暗一片的未来,孟疏鸿忍不住落下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想他永昌伯世子,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一朝一日竟沦落为阶下之囚。
或再不能同好友斗鸡走马,游山玩水。
片刻后,孟疏鸿眼里又闪过一抹怨恨,手里的杏仁糕突然不香了。
只是为了不饿肚子,也不想吃牢房提供的清粥咸菜,无知觉的往嘴里塞着,
双眼无神流着热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最后乌黑的泪滴滚入杏仁糕,成为蘸料,被孟疏鸿吃入口中。
好在牢房光线不亮,金枝玉叶惯了的永昌伯世子,不至于当场呕了出去。
孟疏鸿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来荆州。
只要守着孟家祖上的荫庇过日子,管他后代如何。
反正人死之后都是一捧黄土,亦不能变成金子。儿孙自有儿孙福,生前哪管身后事。
他亦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子,人各有所长嘛,哪有人都一样的?
先生教的不进脑子,他有什么办法,人活着一定要和他人比吗?
永昌伯府在上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为何娘亲执着于往上爬,从不问他想要什么......
次日清晨。
府衙监狱后边巷子里的人家,养的公鸡打过两次鸣后,
牢房里依旧昏暗一片,唯有少许的阳光,透过高处细窄的窗,洒在牢房黑得发亮的地上。
对面牢房的犯人伸长了腿,想要够孟疏鸿放在牢房边,装有杏仁糕的食盒。
铁链磕碰在铁杆上,铛铛作响。
牢房经上千年,无数能工巧匠的优化,又怎么可能够得到。
被吵醒的孟疏鸿单手撑头,侧躺着看他徒劳无功,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须臾,孟疏鸿从稻草铺垫而成的床上起来,得意的伸了个懒腰。
一大早就有乐子看,啧,真不错!
许是吃饱了,昨夜一夜好眠,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炎夏永昼,难以消遣。
孟疏鸿拿起一块杏仁糕,故意吃得吧唧作响,不时做出品尝上等佳肴的古怪模样。
“哎呀,杏仁糕,真好吃啊。”
孟疏鸿说话的声音,和吃杏仁糕的吧唧声,回荡在这片小小天地。
对面牢房老头沉默的听着,默默往他自己的牢房角落走去,像是放弃了争夺。
孟疏鸿无趣的撇撇嘴,就这?
他就算是蹲牢房,也比他们这些贱民过得好,有人送吃食。
谁知下一秒,夜香盈满室。
孟疏鸿全身都被浇满了夜香,至于食盒内剩余的杏仁糕,更是不能吃了。
浓郁的味道,弥漫在他的鼻尖。
孟疏鸿扶着围栏,吐得昏天地暗。
早起,本就肚子空空,不过食几块杏仁糕,亦是一起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无物可吐,竟呕一些黄水。
牢房里回荡着,老头疯狂的大笑声。
转角处,差役探头看了一眼,回去继续和同僚侃大山。
再撑一会儿,就换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