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闻言,才刚抬脚。
那厢,山下次郎已是迫不及待,拽着山下大郎,就要往甲板旁边走。
哪知一拽,大郎居然纹丝不动。
山下次郎回身,疑惑地看向大郎,“咋啦哥?走啊。”
留在梁国有啥好的?
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想摸一把姑娘的小手都不行,只能安分守己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至于娶媳妇,更是痴人说梦!
这苦行僧一样的日子,他属实是过够了!
不如趁此机会,将梁国打算下毒之事,提前告知福城守将。
指不定,还能被破格提拔呢!到时候什么样的艺伎睡不到?
山下大郎抿了抿唇,这么多天来,他仍觉得次郎的想法,太过天真。
他望向谢玉衡,这位大梁大名鼎鼎的麒麟子。
九岁,便于万千士子中杀出重围,摘得状元之桂冠。
当真会对次郎的计划,一无所知?
就算次郎提前告知了,又能如何?
自其之手,改良的大梁土雷,他没见过。
可他见过争气鸡车,诚如其名,确实非常争气,千里江陵一日还。
这样的人物,与之为敌的勇气,他半点也无......
似被他看得久了,那像松柏一般静伫甲板之上,瑶阶玉树的男子,微微侧首,投来疑惑的目光。
大郎忙低垂下头去,“启禀侯爷,小的身子不太舒畅,可否不去?”
未待谢玉衡发声,山下次郎不可置信的声音,先行传来。
“哥?”
谢玉衡略显玩味的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
“那便同本侯一起,留在甲板之上,等你弟叫阵回来吧。”
山下大郎顿时松了口气,行以大礼,拜谢道:“小的,多谢侯爷体谅!”
他身后,山下次郎瞳孔微睁,似不能理解大郎的行径。
但很快又换上讥讽嘲弄之色,毅然决然地随着士卒踩着梯子下船,登上小舟。
小舟如游蛇,灵活穿梭在军舰之间,很快便出现在浅水区域,亦出现在岸边诸多扶桑武士眼中。
“梁人的战术,真叫人看不懂。”
“不搞突击夜袭,反倒是大清早的,派人前来叫阵,莫非吃饱了撑的?”
“可说不准,中土之国惯爱来这些虚的。”
“呸!去他娘的,咱扶桑可是日出之国,是太阳升起的地方,还怕他中土猪不成?”
武士们高声议论中,小舟也离舰队越来越远......
山下次郎,表面上低垂着眉眼,做乖顺状。
实则,暗暗摩挲着袖中瓷片,思量着等会儿该如何解决,身旁这几个碍事的家伙。
后边俩划桨的,前面一个扛着刷蜡油木质大喇叭的,正持千里目,观察岸边情况。
千里目......此物,物如其名,妙极!
若得此物献于将军,必得重赏!
登时,山下次郎心中已有决断,不动声色往后扫了一眼,见后面俩人专注划船。
他决然起身,抬手,猛地朝前面士卒脖颈处刺去——
粗瓷碎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然的光。
时间,像是被定格在一瞬间。
不论军舰上的大梁将士,又或岸边的扶桑武士,都齐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