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琛问道:“既无性命之忧,何需躺上一个月之久?莫不是伤了腿脚?”
副将面色瞬间变得古怪,“倒也不是......王爷到了便知......”
踩着霞光,一行人继续往里走,不时有士卒驻足见礼。
中军帐中。
已近花甲之年的赵峥,面朝下,头枕在手上。
他身后,后腰至右腿大腿根,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许是因着伤口深,不仅未有结疤之迹象,甚至还有血水渗出。
老者似是刚醒,眼中残余几分迷茫。
可当亲卫,将瑞王和江陵侯入营的消息告诉他时。
赵峥惊诧出声,“什么?!你怎么不早把老夫叫醒?”
他说着,下意识用手撑着床板,要起身。
可一息便疼得又跌了回去,倒吸一口冷气,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亲卫连忙将手中军报搁至一旁,至盥洗架旁净了手。
才取了干净的布来,替赵峥一一擦去脸上、身上渗出来的冷汗。
见老者右腿因过度疼痛,而不停发着抖。
亲卫眼睛一热,哽咽道:“将军,自怀远营主将去世后,便是一直驻守边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况且将军现在重伤,若瑞王和江陵侯,因将军未曾迎接,而心生怨怼......”
听着亲卫越说越离谱,赵峥忍痛,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声音,“这都是哪跟哪啊!”
“老夫好歹也算明诚那小子的师父,教过他不少兵法。”
“且与司近舟是旧交,勉强也算得上江陵侯半个长辈,怎能这副形象见小辈?”
什么形象,自是未着寸缕的形象......
亲卫擦汗的手一顿,“但军医说了,将军您这伤不可受热,万不能让汗流进患处!”
如今虽是初夏,可边塞之地,少雨干旱,自比别处更热一些。
亲卫话音刚落,便听见外边士卒的见礼声,“见过瑞王、江陵侯......”
赵峥忍痛扭头,瞪了亲卫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还愣着干啥,快去给我寻个薄布盖一下!”
亲卫抿了抿唇,起身手忙脚乱地去寻薄布。
与此同时,帐外,谢玉衡身侧的指骨微微蜷缩,往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准备入帐的副将。
她轻声道:“外边风景不错,本侯倒是从未涉足边塞,不若副将陪我一起看看?”
副将脚下一顿,回身,看傻子一样看着谢玉衡。
“咱们这......到处都是黄沙土疙瘩,没啥好看的啊。”
他心下叹息一声,陛下可真会派人,派这么个书呆子来,真是那什么......何不食肉泥!
说话间,帐内有人挑帘而出,亲卫深深看了眼谢玉衡,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军请诸位进去。”
刚步入帐中,血腥气夹杂着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帐内有些昏暗,唯床边矮几上,放了一盏烛台。
而床上老者,全身被一块青绿色的布盖着,努力维持着身为长者,身为主将的最后一丝颜面。
赵峥同瑞王打过招呼后,慈爱地看向谢玉衡,细细打量一番。
“好久不见啊,小家伙。”
他语气极为感慨,充满了对岁月的怀念。
细思起来,自谢玉衡北上入京参加会试,赵峥便再未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