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京师已月上柳梢时,在乌孙却刚刚落日。
一名十四五岁的姑娘,艰难行走在沙漠之上。
她的嘴唇干裂出血,步伐沉重,随时有晕倒的可能。
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找到水,想来不久,就能追随祖母而去。
只是,她还有任务。
姑娘抬手摸了摸怀中一封信笺,她得去告诉大梁人。
告诉大梁皇帝,暗中掌控楚氏皇帝生死的,不止有徐家......
她还想看看,传闻中那位惊才绝艳,六元及第,大梁天子宠臣的表哥。
想让表哥帮忙,寻一寻,裴家男丁可还有的后人......
王太后总说表哥人坏,既然她说坏,那表哥人定是极好,想来一定会答应的?
可,她真的好想喝水啊......下一息,姑娘眼前发黑,腿脚发软,晕倒在地。
而就在她晕倒后不久,她来的方向,大批骆马踏起尘沙飞扬。
骆驼或马背上的士兵,皆是乌孙人打扮。
有眼尖的士兵,一眼就发现栽倒在地的姑娘,连忙唤道:“头儿,那有个人!”
......
次日,晨钟后,万门开。
谢玉衡一袭朝服,从江陵侯府中走出。
自昨夜与楚珩彻谈后,便让她直接回了自己府上。
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更遑论,以江陵侯府的装潢,称为金窝窝也不为过。
家人在侧,美鸟在怀,可谓是好不自在。
只是刚行出府没几步,一匹快马将将从几人身边路过。
就在谢竹书嘀咕,“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时,那马又回来了。
马背上的人,看着谢明礼,激动地唤了一声,“明礼大哥!”
谢明礼闻言,微眯起眼,目光在其满是风沙的脸上,打量一番——没认出到底是谁。
他迟疑问道:“你是?”
“我,谢虎,虎子啊!”谢虎往手上吐了口唾沫,而后往脸上擦去。
男大十八变,加之又有近十年未曾见过,倒也怪不得众人一时间没认出来。
谢虎擦过脸后,脸上那是黑一块,铜一块的。
谢明礼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温声道:“擦擦吧。”
谢虎看着递到眼前墨绿色的手帕,帕子一角还绣有兰花,隐隐还有一股兰香扑鼻而来。
他连连摆手,“不、不用,明礼哥这手帕怪新的,我脸脏。”
谢明礼将手帕往其手里一放,“手帕不就是用来用的,总不能像姑娘家的手绢,还有装饰之用。”
谢虎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忽想起正经事。
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谢明礼,道:“这是明诚,让我告诉家主的。”
“我怕给忘了,就全都写纸上了。”
谢明礼接过,又交给谢玉衡。
直到这时,谢虎才发现他们谢氏的家主......
他参军之时,家主还是个未到九岁的小娃娃,如今已长得这般高了。
人也俊俏,就是这脸色,咋跟小时候一样,白得让人见了心里发慌!
谢玉衡展纸一瞧,开篇第一句便是——扶桑犯高丽半岛,高丽降了!
迅速往后看去,一目十行扫完,将其还给谢明礼。
她扭头吩咐容时,“去寻前高丽太子金潇来,将高丽投降扶桑之事,告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