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帛官都破了,可不就是失了大财了?”
“再加上他这鼻孔,还有那下巴,这是典型的万千金沙淌手过,细抓却成空的面相。”
“啧,富贵容易却留不住财,这一脸的络腮胡子,尤其是人中位置,这都是为了留财蓄起来的。”
赵家佑怀疑了,“真的吗?”
“顾小昭你准不准啊?”
顾昭摊了摊手,不负责任道,“不知道,我也是书里瞧的,不然你回头问问他,就知道我算得准不准了。”
赵家佑拊掌,“好好,一会儿我定然要问他一问!”
“顾小昭,你也给我算算吧。”
顾昭拒绝,“不要!”
赵家佑不痛快了,“为什么不要!”
“是不是坊间的说法,什么命越算越薄,又或者是好命扛不住三回算?顾小昭,你帮我算算吧,我不怕!”
赵家佑就差嘭嘭拍胸膛保证了。
顾昭:......
知道了还要问。
她睨了他一眼,凉凉道。
“我给你算了,你有银子给卦金吗?”
赵家佑:......
他想了许多缘由,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一时间,赵家佑瞧着顾昭的眼神都哀怨了。
“你我兄弟情,生死与共数回,我和你说情分,你却和我谈钱,我这颗心啊,就似被那尖刀浑绞,真是痛煞小子也!”
顾昭:......
读书果真有用,瞧瞧,家佑哥都能说痛煞小子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这人就这样,郎中兼着开棺材铺子,活要钱,死也要钱,谁让我这般穷呢!”
“你!算了算了。”
赵家佑瞧着顾昭光棍的样子,颓然败走。
.....
日头一点点偏西,顾昭时不时化炁为风,掌风徐徐的朝乌篷船吹去,陈牧河觉得除了方才那一个惊吓,他这一路顺畅极了。
顺风又顺水,船行得可快了。
又行过一处两山之间的峡流,绿树高山不断后退,江面的视野又宽阔了起来。
这时,江心处一条福船映入众人的视野。
只见福船悬浮在江面上,船很大,船尾船头高高的昂起张开,数米高的船帆在半空中大大张开。
尖底身阔,船舱似木楼,乌篷船也好,竹排也罢,和它一比,那就是家雀和大鹰。
虽然都能飞,气势不同,阶层也不同,衬得家雀更寒酸了。
小小玉溪镇出来的顾昭和赵家佑没见识,两人都看呆了眼。
顾昭:......坑这么大,东叔跌得不冤啊。
赵家佑眨了下眼睛,语气里都是惊叹。
“这船好大啊,这样一看,船上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顾昭沉痛的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人不多这船都撑不动啊。
她看了一眼赵家佑,又瞧了瞧自己的手。
双方的人力有点悬殊啊。
……
两人看着乌篷船一点点靠近福船,胡子矮汉顺着船身边缘的麻绳往上攀,动作灵活似猴子一般,三两下便上了那福船。
顾昭安慰赵家佑,“莫慌,老话也说了,大船也怕钉眼漏,眼下啊,咱们就是这贼人的钉眼。”
说罢,竹排幽幽的朝福船靠了过去。
顾昭交代赵家佑,“你在这儿等等,我爬上去看看。”
赵家佑点头。
顾昭伸手去攀船沿边缘的麻绳,这一攀,她便注意到了。
这船有些湿啊。
顾昭摸了摸船的木板,按理这个位置该是吃不到水的,但此时入手一摸,却是一片的湿濡。
顾昭疑惑:怪哉,怎么跟在水里泡过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船身周围还有一股湿湿潮潮又黏腻的炁,仔细闻闻却好像又没有。
似清似浊,分不清正邪。
顾昭:……妖炁?
又不大像。
……
竹排上,赵家佑仰着头看顾昭,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顾小昭在磨磨蹭蹭啥呀!
书上说得对,术业有专攻,这顾小昭巡夜抓鬼厉害,攀绳的本事是半点不及刚才那胡子矮汉,嗐,不愧是行话里的高买,手上的功夫就是出众。
正在赵家佑着急的时候,就见顾昭腾出了一只手,修长的手在半空中虚虚的晃了晃。
随即,一张黄纸朱砂的符文,倏忽的出现在她的食指和中指中间。
顾昭朝符中注入一道元炁,随着元炁入符,黄纸上的朱砂如流水涌动般被一点点点亮。
接着,顾昭将符箓往自己身上拍去。
随着符力入体,顾昭身轻如燕,她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蹬,踩着麻绳便上去了。
赵家佑瞪大了眼。
这不是高手,那什么才是高手?!
赵家佑瞧着那微微晃动的麻绳,顿时待不住了,喊道。
“顾昭,顾昭,我也要去!”
这般高手模样,他也想感受一翻。
顾昭自甲板上看下去,就见竹排上的赵家佑在不断的挥手。
“行叭。”
顾昭手中出现一道符箓,轻叱一声,“疾!”
随着话落,黄符滴溜溜的朝赵家佑飞去。
随着轻身符入体,赵家佑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他拽了拽麻绳,三两下便上了甲板。
忍不住笑道,“真是潇洒!”
顾昭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头问道,“家佑哥,你有没有觉得,这船有些静?”
赵家佑悚然一惊。
顾昭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自己瞧过的坊间画本,什么江上漂着的空船,无人撑船却会自动行驶,行船的艄公要是碰上了,万莫不敢上船探看。
因为啊,这一看,船上冤死的鬼灵门便会将人留下。
毕竟常年在河面上漂泊,它们也会寂寞的。
赵家佑瑟瑟发抖。
这么气派的船,难道是一艘鬼船吗?
顾昭拍了下赵家佑,没好气道,“家佑哥,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赵家佑悻悻。
这时,船舱里传出一声惊呼,“丁子,醒醒,老大,老大,醒醒!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昭:“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是刚才那胡子矮汉的声音!
顾昭和赵家佑顺着陈牧河的声音,一路朝船舱直奔而去。
接下来,两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只见船舱里歪七扭八的躺着数十人,各个嘴里冒着水翻着白眼,瘫着四肢手脚,连眼神都有些涣散,有一些干脆人事不省的昏迷着。
“谁!”
陈牧河正蹲地探看同伴的鼻息,听到动静急急的侧过头去,目光凶狠又锐利。
待看到顾昭和赵家佑时,他被二人半大小子的青涩气惊了惊。
不愧是老江湖的人了,惊虽然惊了,手里的动作却半点不慢,端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只见他的手一翻,一把尖利的刀闪了闪刀芒,食指拇指一个发力,尖刀带着凛然森冷的气息朝顾昭的面门袭来。
顾昭眉目一拧,说时迟那时快,在刀子逼进的那一刹那间,身姿敏捷的往后仰了仰。
那锐利的刀芒贴着面上飞了过去,最后钉在船舱外头的桅杆中。
赵家佑急急回头,正好见到那尖刀入木三分,刀身嗡嗡作响。
这木头尚且被扎了个洞,要是扎在顾小昭那面皮上,焉有命在?
赵家佑后怕不已。
顾昭躲过了这一击,陈牧河络腮胡子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惊诧。
“家佑哥,刀剑无眼,你在旁边躲一躲。”
顾昭急急的往赵家佑身上拍了一道符,又将他往旁边推去。
赵家佑也知道轻重。
他看了一眼周围瘫在地上的人,这一个矮个子的大胡子就这般厉害,要是这些人都醒了,顾小昭一个人,哪里能对付得了。
想罢,赵家佑朝甲板外头跑去。
他记得方才在甲板处,他有瞧见一捆捆的麻绳。
赵家佑跑出去寻麻绳,打算趁人病要人命,一会儿就将这些人都捆了!
......
陈牧河看清了顾昭的动作,自然也看到了她拍向赵家佑身上的黄符。
一时间,他的面容跟着警惕了起来,沉声道。
“小哥是金门的?”
顾昭没有说话。
陈牧河瞧了瞧周围的人,一时以为安大哥,丁子等人是受了顾昭的迫害,心里忌惮不已。
他敛了敛容,冲顾昭行了个江湖的礼节,沉声道。
“我是荣门陈牧河,江湖人称趁手空,也是江湖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这,他指着地上一位体胖个高面白的汉子,继续道。
“这是我们的安座子,安城南,江湖唤一声老蔫儿,不知阁下是金门哪派的高徒?”
“我同八宅派的抱阳真人颇有渊源,还望小哥看在同是江湖人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初入江湖,可能没听师父说过,咱们江湖人之间,谋财以礼不以力,小哥要是这段日子银子不够凑手,只管和叔叔伯伯们说一声。”
“江湖后辈,我等自会帮扶!”
顾昭:......
老蔫儿?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安座子,难怪叫老蔫儿,干的是这等行骗破家的勾当,可不就是蔫坏蔫坏的!
这诨号没叫错!
顾昭眼里闪过嫌弃。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牧河,也不和他多废话。
眼睛扫过地板,视线落在老蔫儿的腰腹间,那儿正好别着一尾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