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眉眼里没有真的笑意,深邃的眸子也没有波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和禾往前一步,拢好自己身上的外套,她趾高气扬的抬着脸和语气。
“当然。”
“如果我现在出去申报邱氏印章丢失,从现在开始,您手中的那枚印章就已经失效了。您难道不打算花一百亿给我一个封口费吗?”
“这一百亿,您轻轻松松就可以用这枚印章从合同里赚回来。”
“而我只是向您要了一点皮毛。”
沈和禾笑得嚣张。
凌夏浔倒是许多年没见过这样胆大的货色,他眉眼里的戾气就如墨水倒进了池子里,是化开来但绝不是淡了颜色,他后靠在椅子上坐在那不动,睥睨沈和禾,后者也胆大的仰着脑袋和他的对视较劲。
他呵笑一声起身,随意招手,荼四十一便押着人丢出了苏林别墅。
沈和禾因为被拉扯和扣押肩膀扭捏的疼痛而不断发出叫唤声,白年年紧随其后出去。
凌夏浔慢悠悠得独自走到里厅后院去。
荼四十六紧随着站在他身后。
他一路走到梧桐树旁,随手折下一枝伸到他眼前来的枯枝在手里把玩,折断的断面是凸起的锋利,他摩挲那一处处尖锐,触感除了尖锐之外并不讨厌,他用力的把断面戳在大拇指的指面上,拿开之后还留下大小不一的凹洞,就是可惜没有一根尖刺让他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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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侧脸,四十六只能看见他一点余光。
他把那根枯木枝递给她。
“我向来讨厌勒索。”
“还没有谁能逼迫我做事。”
四十六用双手把枝条接下,话里的意思她也接下了。
“是。”
她微微作揖之后,退几步转身从屋檐外翻出去。
凌夏浔站在树下用刀具轻轻把切面磨平。
那段录音,凌夏浔在中午之后才算是终于看见。
他反复听了很多遍。
里面有些许字眼都被凌司如呜咽得吞下去,他并不能听得清楚,话里也总是断断续续的,起初使劲压抑着哭声,最后喘不过来气,成了压抑不住的恸哭,是凌夏浔没有料到的,这么多年,凌司如并不曾在他面前哭。更别说是放肆的恸哭。
他弯起一只膝盖踩在围墙上,一只沿着高大的墙壁自由的垂落着,他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背靠着窗槛静静得坐着,侧头看着外头的云卷云舒,秋风混着烈日的温度照在他的全身,他身上一半明媚一半的阴影晦暗,他后来只是静静坐着。
直到日落西山,他才从窗台上下来。
他提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往外走。
或许陆相挽会是知道凌司如最多秘密的那个人。所以他开着车自己去了花溪别墅。
一辆纯黑色布拉迪轰鸣声趋远。
花溪别墅里,凌夏浔往里走,顺着动静走近厨房,他环顾四周只有陆相挽一人站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头。他止步站在她后头的门口倚着门槛,双手交叉抱胸,右侧的肩膀靠着门,站姿略流氓。
“你找我?”
他出声之后,陆相挽才扭头看他。
她关了油烟机和煤气,和凌夏浔见面还因为生疏有点尴尬。
“你回来了?我煮了云吞面还加了鸡蛋,你要不要吃一点?”
凌夏浔下午在房间里反复听凌司如的录音,过了下午的饭点也还没有吃过东西。先前他并不觉得饿,到这闻了面香之后,才突然听到自己肚子叫。
“我不吃外人煮的东西。”
“你有事直说。”
陆相挽当然不介意他称呼自己是外人。
他转身走到里厅,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半个身子随意躺靠在沙发上。
“你收到录音了吗?”
陆相挽还在厨房里没出来。
“嗯。”
凌夏浔敷衍式回答。
陆相挽端着面碗出来,坐在里厅的餐桌旁开始用餐。
“哦,那就好。”
之后陆相挽就安安静静的吃着面,没有动静,凌夏浔坐在她身后只能偶尔看见她低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