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低头,所以没看见被他拽着的那只手臂的手,颤颤巍巍的已经紧紧攥成拳头,她修整干净的指甲硬生生扣压进她不软厚的掌心里,每根指头用力到麻木发抖。
两人对视。
陆相挽在对视里后知后觉得惶恐。
她说完就后悔了,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真的不顾陆家的死活。
但已经这几句话在她心里头反反复复已经揣了好几年。
薄时漠每每拿家人威胁她。
她就每每都想着自己能不能自私一点,能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平安喜乐,能不能不顾一切的嘶吼和所有人分割,只要她自己好。
可是她最后每每都会压抑着告诉自己不能。不能!
然后压抑自己听从薄时漠的每一句话。
她开始回忆,她的思绪在从前岁月里走远又被手上的疼痛拉扯回来。
她顺着疼痛低眼看见她的右手臂还被薄时漠拽在手心里。他加了几分力气,陆相挽的小臂已经被捏握的青紫。她虽然疼,但也只是眼睁睁看着在那一片白皙里显而易见的青紫越来越浓郁加深扩大。
她不出口求饶,她心里得意。在笑。
笑薄时漠现在无非就是被她大逆不道的出言气到,再没有底气和招牌,就拿她的手臂泄气,不管她的疼痛死活。哪怕后来已经疼出生理性眼泪,再也笑不出来,但她还是这么执拗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薄时漠松手甩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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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他使劲的方向跌坐在地上,夜里更深露重,草坪上冰凉,凉气从大腿下一路钻进她的心窝里,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没了外力的支持,她才发觉自己右手臂已经被薄时漠捏的发麻,她左手撑着地站起来,然后握着右手,低头不说话就要走开。
薄时漠又把陆相挽拉扯到他的正面来,不在背着光杯黑暗罩着她的脸,薄是漠总算看见了她红彤彤哭过的眸子和眼底。
“你到底在阴阳怪气什么?”
陆相挽此时就像是特别急湍的瀑布面前的一潭格外平静的泉水。
比起某人的大嗓门,她输出的很文静还附赠没有感情的假笑。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薄总觉浅,我就不打扰了,今晚我睡二楼偏屋。”
她要走。
走到肩并肩的位置。
但薄时漠还没松手。
“我若杀了他们,你会怎么样?”
这话他说得特别平静。
他没纠结陆相挽为什么会发脾气的原因,他每次永远想到的都是终结遏制她发脾气的手段可以怎么样做最快最有效,比如用陆家,比如用孩子,比如用她未婚先孕的名声。
陆相挽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就是天生的商人。
不在乎起因也不在乎过程,只在乎自己在结果的牟利。
“不知道。”
她只说了最冷清的三个字。
薄时漠突然握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和她对视。
看见了她眼里的新起的水波。
然后他松手。
陆相挽走开。
她没回头,没加快走得速度,也没刻意迈的大步。
就是背对背走远,直至消失在所有的路灯底下。
秋风突然吹重了。
此刻到处都是呼啸的声音。
四周已经无人。
薄时漠孤零零一人原地站着没转身,他凝视着自己眼前最远处的黑暗,眸子里无纹也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