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杉其实也有些逃避,她不想发现自己嫁的也是这样的男人,所以干脆想都不想,直接她来好了。
这么想着,她已经进了楼里,上楼梯,拿钥匙开门。
王川泽意外,“我还以为你要去二哥家坐一坐才回来。”
所以他把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放在炉子上热着。
“半路上就遇到二嫂了。”廖杉说道。
两人坐下吃饭,廖杉在吃饭时就提起了自己想去上环的事情,“我们既然不打算要孩子了,我想去上环,这样更保险些。”
她紧紧盯着王川泽,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王川泽摇头,“我只是在想上环是什么。”
这个词对他来说又是一个新的知识点。
“就是在子宫里放一个节育环。”廖杉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又给自己增加分量,“生孩子除了会影响我的工作外,生育成本太高了,10级疼痛、可能会大出血、腰肌劳损、腹直肌分离……”
她每说一个词,王川泽的脸都白一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女性生育要承担这么多。
廖杉说完,态度强硬的说出自己的决定,“所以我是一定要去上环的。”
比起商量,她更像是通知。
王川泽点点头,心中思忖,他还是要抽空问问二嫂,补补课,对于上环这块他是一无所知。
第二天廖杉又去了铁轨试验场,不知道什么时间才会回来,王川泽下班后去食堂打了饭,回到家。
他看了下时间,又出门,朝着镇上医院走去。
李易安刚给产妇做过日常检查,从病房里出来,就见到走廊上的王川泽,见他看到自己,朝这边走过来,她惊讶,“你怎么来医院了?”
“二嫂,我想问问上环的事。”王川泽问道。
一个两个都来问,李易安又不傻,自然想到了什么。
办公室里,李易安看着王川泽,“所以三儿说的帮忙打听的嫂子根本不存在,是你俩不想要孩子?”
王川泽老实的点点头。
李易安匪夷所思,“你俩连一个孩子都不想要?”
王川泽摇摇头,“杉儿害怕。”
从江文怡生产时她吓到冰凉的手,到她细数生育的危害,王川泽哪能不明白廖杉从一开始不想要孩子就是害怕生孩子。
他又补充一句,“我也害怕。”
廖杉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作用的,王川泽确实也被吓到了。
李易安扶额,“你就不想要孩子吗?”
王川泽想起程德霖已经褪红的女儿,晃了下神,随即还是又摇了摇头,“算了。”
李易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能为廖杉做到这份上,她算是终于认可王川泽了,“就算你俩都不打算要孩子了,我也不建议三儿上环。之前的案例不乏上环后出现感染、出血等情况,并且节育环5-10年就要换一次,每次手术都是一次折磨。”
王川泽皱眉,“那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李易安又看他一眼,“有啊,谁说节育只能女性来,男性也同样可以。”
“男性结扎也是一种很好的避孕办法,并且手术的操作难度比女性上环更加简单,上环要进腹腔手术,结扎只用切开表皮皮肤,找到里面的输精管绑起来、切断,做完就能回家修养。”
李易安没说的是,现在做节育的夫妇都不多,愿意结扎的男性更是少之又少。
见王川泽沉思,李易安说,“你回去再和三儿商量商量吧。”
王川泽点点头,“谢谢二嫂,那我先回了。”
廖杉回来的太晚了,囫囵吃了点饭,洗漱过后就上床睡觉了,王川泽想和她再说说上环的事,一转身发现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无奈,只好上前,帮她掖了掖被角,又走去水池旁把饭盒刷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忙着去上班,也不是商量事情的时间,王川泽只能揣着心事去了研究所。
廖杉喊上刘浩耀和崔胜平去座舱车间按照前一天的试验结果调整设计方案,王川泽也去了操纵车间,给工人们讲解新机的工艺规程书。
一边讲,一边看着师傅们做零件,不知不觉白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王川泽帮着收拾工具,想起自己心里的事,打听起来,“聂师傅、陈师傅,你们现在是不是都不要孩子了?”
两位师傅和王川泽也打了三四年的交道了,知道他只是看着难接近,其实就是话少而已,聂师傅熟稔的答道,“还要啥,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家里四个孩子已经够多的了,可不敢再要了。”
陈师傅也应声道,“咱在城里要这么多孩子真没用,又不是在农村,分粮是按人口分,那自然孩子生得越多越好。”
王川泽接着问,“那你们是做了结扎吗?”
陈师傅惊讶,“哪有男人做那种手术啊?”
聂师傅也劝道,“王工啊,我看你年纪轻,可能不懂,结扎是在命根子上划一刀,那不是跟太监受的那种刑罚一样了?做了你就别想再起来了。”
陈师傅连连点头,“就是,我听说之前有个男人做完,后来下地都没力气,再也做不了重活,就是伤到了根子了!”
王川泽浑浑噩噩的回到研究所,一路上各种想法此起彼伏混乱交织,一会儿想他要是起不来了,廖杉会不会嫌弃他,一会儿又在想他不结扎,无论是上环还是怀孕对廖杉来说都不好……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办过,头一次知道左右两难是何种滋味。
他刚走到设计楼二楼,郑子昂看见他,“老王,廖杉让我和你讲一声,她去医院了——”
所有杂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停止,王川泽顿时整个人一僵,接着就往外跑。
郑子昂摸不着头绪,嘀咕道,“这是怎么了?廖杉说她就是去医院打听点事啊?老王怎么像失了魂似的?”
廖杉特意找了个二嫂轮班不在医院的时间来找别的医生问问上环的事。
医生头一次见这么年轻的女人来问上环的事,心里意外,但面上仍保持职业性淡定,“月经走了几天了?”
廖杉老老实实回答,“四天了。”
“嗯,行,先去做个检查吧,要看看你子宫的大小、宫腔的深度,再判断你适不适合上环。”医生快速写了个条子,“检查室在二楼。”
廖杉拿着纸条离开,上楼去找检查室。
检查室门口凳子上坐了好几个人,都是等待做检查的,廖杉排在他们后面,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着。
王川泽在医院一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三步作两步的上了楼梯,在二楼焦急的寻觅着,终于看到坐在椅子上像是等待着进手术室的廖杉,他大步走向她。
廖杉突然被人抓住手腕,从椅子上拽起来,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倒春寒的时节他居然一头的汗。
在看到廖杉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椅子上时,王川泽已经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他把人拽起来,看着她,“你回去,我去结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