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人大为惊讶,从来没听说这样的丫头。
陈磊压低声音,“我觉得这丫头和我表哥是一类人。”
众人一下子神情各异。
陈大力陷入沉思。他那妹妹八年前带着年幼的儿子从沪市逃难回乡,倒霉催妹夫被日军轰炸机投下的炸弹给炸死了,孤儿寡母跟着他老爹老娘过活,几个兄弟都有意见,哪有出嫁的闺女又回来娘家的,于是和这个妹妹来往并不多。
在48年、49年老爹老娘先后没了后,和这个妹妹更是没什么来往了,没把母子二人赶出老宅已经是他们弟兄几个看在血脉亲情上留的最后一点仁慈了。
谁能想到,妹妹的那个儿子居然是个天才,不声不响就考了个三省联合高考第一名,放古代讲这是状元啊!
等家里亲戚反应过来,那孩子已经去上大学了。
兄弟几个这才又和这个妹妹走动起来,可是还是晚了些,陈大力懊恼,他家还有个上学的呢,早知道就和妹妹打好关系,让那孩子带带磊子,他这小儿子不也能考上个大学了吗?
只有磊子考上大学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女人一嫁出去哪儿还算是自家人,生的孩子自然也不是,外甥外甥,再厉害也不姓陈。
一点光没沾到,陈大力懊恼一年了。
陈大力越想越生气,忍不住骂了陈磊一句,“你这猪脑子!”
自己这小儿子和他妹妹的儿子是同一年出生的,就比他表哥小了三个月,怎么人能早早跳级高考上大学,这兔崽子只能考这么两分,人和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突然被骂的陈磊:?
陈大力没好气地问,“你确定廖爱党他妹妹和你表哥是一样的?”
“当然,”陈磊毫不犹豫,“老师讲的东西她都能听懂,我觉得他家就是为了廖爱党,才让廖杉跟着学、好辅导他的。”
陈磊真是羡慕,看看别人家的天才妹妹,跟专属辅导老师似的,他家的天才表哥,额……他都和人不熟。
陈大力瞥他,“人家能愿意教你?她教她哥哥是应该的,和咱又不沾亲带故的,能愿意教你?”
“我说了给她交学费,”陈磊理所当然的说,“她说行。”
陈大力犹豫,他家是粮食有富余,但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他有些心疼,“她要多少粮食?”
啊……这个问题他还真忘记问了。陈磊想了想学校的学费,一学期是十斤粮食,只是课后辅导的话可以适量减些?
陈磊估摸着说,“五斤?”
陈大力在心里一转悠,不算太多,他咬了咬牙,“成。”
说完还是觉得有些心疼,恶狠狠的盯着小儿子,“你可给我好好学,下个月期中考试考不好我真揍你!”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赚到这辈子第一笔补课费的廖杉正美滋滋的坐在堂屋前的石阶上吹着小凉风、悠闲地抖着腿。
因为廖二哥的突出进步,廖老爹和陈美芬十分高兴,彻底相信了廖杉,允许她这一年可以像家里男人们一样不用做家务事、只用专心把廖爱党辅导好、让他考上大学。
廖杉终于能轻快些了。
莫名穿越到这个年代,她真的是倒霉,所有家务活好像理所应当都是女性来做,后世的她哪里做过那么多活?要知道在现代,洗衣服有洗衣机、扫地有扫地机器人、吃饭有外卖、衣服鞋子都可以网购,放在眼下这些事情都需要人来做,这时候有什么——
廖杉看着刚从田里下工回来没多久的陈美芬把锅坐到灶台上,匆匆从厨房出来,端起堆满衣服的盆子就要出门去河边洗。
她的思绪一下子顿住。
这个时候只有……妈妈。
廖杉无奈的重重叹出一口气,认命的翻了个白眼,起身快步冲过去,一把抢过陈美芬手里的木盆,“我现在没事,我去洗。”说完头也不回的气冲冲往外走。
她是不愿意做这些事,但也不能看便宜老娘累死。
陈美芬对她挺好的,娘俩每次在厨房吃饭的时候,陈美芬都会多给她舀几块红薯。
廖杉满腹怨气的抱着木盆出门,嘴巴忍不住碎碎念,“操蛋的落后观念,操蛋的重男轻女,家里四个大老爷们没一个顶用的,生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
站在陈美芬的角度越想,廖杉越生气。
结婚是不可能结的。
姑奶奶我是绝对不可能和现在的任何男性结婚的。
她现在平等的讨厌这时候每一个男性。
这时候的一位男性适时跳出来,陈磊高兴的朝她挥手,“小妹!真巧,我刚进你们村要去找你,就碰到你了!”
廖杉脸臭臭的,死鱼眼状,“来找我?什么事?”
陈磊提起手里的袋子,笑的阳光,“来交学费啊,我们不是在学校的时候说好了吗?”
看着他手里明显是装了粮食的袋子,廖杉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阴转晴,她还以为是玩笑话呢。真不愧是这时候能吃得圆润的小胖!家里真豪气!
廖杉喜滋滋的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脯,也豪气起来,“小胖哥,包在我身上!”
她决定将陈小胖移除男人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