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张桂兰神色微变。
周大山侧眸看向她,有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犹豫之时,她无悲无喜地说了句:
“我娘家那些人虽说是亲近之人,但我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牵连,尤其还是这样的事情。”
张桂兰的娘家家境贫寒,上面有一个大哥,下面有两个弟弟,爹娘重男轻女,她自小受尽冷落,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丢给她干,做好了有更多的活,做不好不仅挨打挨骂还不给饭吃。
好不容易熬到长大了一点,为了给弟弟凑娶媳妇的钱,爹娘意图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她抵死不从,跳河自尽,被走亲戚路过的周大山所救。
这事儿被不少人看到了,周大山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回头就请媒婆上门提亲。
救人过程中,张桂兰已跟周大山有了肌肤之亲,老鳏夫那边得知消息,反悔改口不同意了,张家夫妇俩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更好的选择,对周大山狮子大开口,要八两银子。
周大山回家求周福顺王金花无果,被逼无奈,东拼西凑借钱,去码头干起最辛苦最脏的活儿,一天要干五个多时辰,其余时间去别的地方打杂跑腿。
就这样,他在外干了大半年的活,加上借的钱,终于攒够了钱。
婚后,张家人明知张桂兰在婆家过得不如意,关键时刻不来帮着撑腰,事后奚落,要钱的时候倒是找上门来闹。
一来二去,张桂兰对娘家人彻底死了心,不再回娘家,没分家断亲前,有王金花掌管着家里,张家人来了讨不到什么好处,久而久之,不愿再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对于这些个事情,吴家人也是知情的。
周大山忽然道:“欸,不如这样,可以让东杰兴龙他们去挖啊,还有里正。”
高兴龙是林海霞的相公。
“这个可以。”吴平仓点点头。
这些人为人善良,乐于助人,帮了他们几次的忙。
“还有春燕,可以让她也来不?”刘芳娘说得小心翼翼,“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怪不容易的。”
吴静秋也想为杨家说一说的,现在刘芳娘说了,她紧张地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吴平仓道:“春燕妹子是挺不容易的,她愿意来自然是好事,能挖多少是多少,烂在地里也是可惜。”
“是这个理儿。”张桂兰点头附和,同为女性,她也想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拉对方一把。
周大山他们都觉得没问题,这事儿便这么决定了。
从周家出来,天色已经很黑了,好在今晚的月亮够圆够亮,有着月光照亮,吴静秋他们顺利回到家里。
已经很晚了,晚饭还没吃,一家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吴静秋跟妹妹捡了一些有点坏了,但坏得不多的芭蕉芋拿去厨房,把坏掉的削掉,清洗干净上锅,连带着中午剩下的熏肥肠猪肚一起蒸煮。
中午他们走得急,陆达毅送来的两条草鱼放在了家里最大的一个木盆里。
吴静秋去看了一下,鱼儿在水里张着嘴吐泡泡,还活得好好的,她放下心来。
今天晚饭简单,吴静秋一个人边弄边烧火就行,吴静冬惦记着圈里的鸡鸭兔子,跑去把早上找回来的草弄一弄,拿去给它们吃。
吴平仓夫妇俩把芭蕉芋背到房间里。
弄好后,刘芳娘舒出一口气,抬手捏捏酸痛的肩膀,“这会儿春燕她们应该睡了,明儿一早我再去说那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