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娘面露疼惜,撇着嘴:“那么大一笔钱,可以买多少粮食和肉了!”
“今天的事儿,大哥你们做得太过分了。”周大岩神色间透着不耐和烦躁。
平时他仗着王金花的宠爱,时不时可以借着读书要买笔墨为由,悄悄挪用公中的钱,如今倒好,那么大一笔钱没了,后面的日子不知道得过得多拮据。
“后面夫子若是推荐了什么读书的书籍,让他们买来看,家里没钱,就我买不了,我的功课就得落下别人一大截了。”
静默不语的周福顺眼皮动了动,掀开看了过来。
王金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怎么行,儿,供你读书是家里最大的事情!”
唐三娘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一向不喜婆婆过于偏心宠爱小叔子,但家里没钱,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个时候还是把矛头放到大房为好。
“娘说得对,小叔是咱家的希望,我们少吃几口,帮大哥他们分担分担,小叔好有书读。”
这话说到了王金花的心坎上,也算提醒了她。
“五两银子是他们大房搞没的,谁做错了事谁担责,他们必须要把钱填补回来,没填补回来前,一天只能吃一顿饭!”
今天晚上,他们大房一家没有一个人是能上桌的,搁以前,男人可以上大桌,女人在旁边的小桌,两桌上的饭菜份额是不同的。
周家人齐刷刷看向周大山他们,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明显是带着指责,无言之中,好似是在说你们都是罪人,怎么还有脸站在这儿。
本来周大山还寄希望于周福顺,希望他能站出来说点什么。
可是,周福顺却避着他的视线,嘴巴闭得紧紧的,算是默认允许了王金花说的那番话。
说到底,今天的事怎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大房身上,要不是王金花他们动了坏心思,又怎会引发后面的事情?
后面牛文来诊治周大峰,没有人记得周玉英的头也受了伤,关心过一句,伤口血肉模糊啊,后面还是他自个儿对牛文说赊账拜托人家给女儿医治医治。
牛文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他见小姑娘可怜,给免了医药费。
一直以来,他身为长子长兄,为这个家付出了承担了很多,多么辛苦难熬都觉得没什么,也敬重周顺福王金花,他们说什么他听什么。
除了当年周天诚消失,他干私活积攒了一部分钱作为寻找儿子的路费,这笔钱没有交到公中,王金花死活闹啊,三天小闹,五天大闹,只那一次,他态度坚决,不惜硬碰硬护住了那笔钱。
前段时间儿子回来了,王金花又惦记起那笔钱,刨去给儿子请大夫看病的钱,他一文没留,共二两银子,全部交了出去当做公中。
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做了多少事情,在这个家,他和他的家人就像是家里的外人,永远都融合不进去。
为什么,凭什么!?
想起这些,周大山下颌紧绷,胸口剧烈起伏,衣袖底下的双手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全部凸起。
边上的周天诚默默看着这一幕。
“你们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赶紧滚出去,真是晦气,快滚!”
王金花凶恶地拿起墙角的木棍开始打人赶人。
周大山护着妻子孩子,任由雨点般的棍棒打在背上,他没说一句话,走出堂屋。
“啪!”震天响的一声,门上灰尘飘落。
王金花反手把堂屋大门关上,门关上之前,她望向外面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憎恨。
院子里。
凉风习习,张桂兰拥着周玉英,身形单薄,娘俩神情凄哀。
“对不起,是我没用,拖累了你们。”周大山红了眼。
“爹,娘,妹妹,咱们该高兴。”周天诚说的这句话没头没脑的。
他们茫然不解地看向他。
周天诚扬起嘴角,笑着说了一句捉摸不透的话:“没到绝境,我们还有转机,快了,就快了……”
面上笑容和煦,眼底却是寒冰冷冽。
转天。
吴平仓天不亮就起来了,步行去镇子上的集市购买猪大肠,今天他去上次的猪肉摊子买了十五斤猪大肠,花了七文钱。
另外称了一斤多的前腿肉,今天刘大力他们要过来。
昨天吴平仓他们租牛车去桃李村,互相遇到了。
猪肉摊的掌柜见是熟客,拿了一海碗猪血出来,就着碗递到吴平仓手里,大方道:“就这么拿去吧,下次记得还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