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的小太监被几个侍卫捉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景渊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懵。
那人好像要害他, 但是猫猫救了他, 之后还跳出来一堆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侍卫,这些侍卫难道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吗?可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是父皇的人?
然而最让周景渊在意的还是那只熟悉的猫猫。
他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树上。猫猫依旧高冷, 对?眼前这个小屁孩爱答不理, 尽管这个小屁孩对它张开手让它跳下去,可它还是端着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猫猫好特别呀,周景渊更移不开眼了, 肥嘟嘟的手臂执意张开,圈出一个圆形:“你认识我?母妃吗?一定认识吧。你要不要跟我?回翠微殿,我?有一只狗狗名字叫福孙, 是我?舅舅送进宫的, 会偷袈裟, 你想不想跟它一起玩?”
白猫表情?臭臭的,竟然敢拿那只蠢狗跟它比?
后面传来几?道脚步声,猫猫弓着身子, “蹭”地一下跳去了旁边的树梢上, 顺着围墙边眨眼间便走?了, 快得周景渊压??x?根追不上, 只能委屈巴巴地留在原地急切张望。
它为什么不能留下呢,分明是母妃的猫猫啊。
“五弟!”周景成咋咋呼呼的声音从从假山后面钻了出来,人未到, 声先至,下一刻, 他蹿到了傅朝瑜跟前,一把抱住周景渊。
“咳咳——松,松手。”周景渊被他紧紧搂住脖子,脸色涨红,险些透不过?气来。
秦嬷嬷赶忙将四皇子给拉开。
周景成被拉开之后还想抱着他五弟,然而周景渊已经学?机灵了,扯着秦嬷嬷的衣裳往后躲了躲,问道:“四哥,你也?被人捂嘴了吗?”
周景成脑子灵光了一点,听到了这个“也?”字,立马哭了起来:“五弟,你是不是也?差点被人害了?”
他抹着眼泪,又?可怜又?无助。天知道他刚刚有多?害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甚至都想不通这宫里为什么会有人要害他,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若不是那群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侍卫,他可能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周景成从抽泣转变为嚎啕大哭:“五弟,刚才好吓人……”
他都快要被吓死了,如?果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母妃,见不到弟弟了,连不讨喜的三哥都见不到了。
周景渊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从秦嬷嬷身后站了出来,踮着脚尽力?抱着他四哥,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四哥不哭,不哭。”
秦嬷嬷简直惊奇。
她是知道圣上派了侍卫过?来,更知道圣上有心钓鱼,所以才有恃无恐,不担心小殿下会出事儿。可是小殿下自己不知情?啊,他受了这样大的惊吓竟然也?能不动声色,甚至还有余力?安慰四皇子?这孩子可真是省心得让人心疼。
周景渊还真没?有什么担惊受怕的情?绪,反正有惊无险,坏人都已经被捉住了,剩下的事情?不是他能管的。他人虽然小,但是也?察觉到了些什么。
且周景渊如?今全?副心神都被那只白色的猫猫给吸引住了,很是遗憾它不能留下来。若是它能留在翠微殿,这样就可以跟福孙做伴了。舅舅送来的黑犬跟母妃曾经画里的猫猫,正好可以凑成一对?。
周景渊惦记着这件事儿,回翠微殿之后便将他母妃的遗物给翻了出来。
当初他们在冷宫什么也?没?有,后来母妃靠着做绣活拿出去卖钱,才渐渐换来了一些东西,这副画就是母妃生前留下来的。画上是一只体态优雅、身量细长的猫猫,之所以周景渊觉得那是他母妃的猫,是因为今日遇见的那只猫跟画里的猫一样,尾巴上有一个小圆点。
肯定是母妃曾经养过?的猫!
虽然它不跟自己回来,但是周景渊依旧对?它抱有浓浓的好感。
周景渊迫不及待地拿着画与身边的人分享:“母妃的猫猫,我?今天看到了!”
没?有人在意这只猫。
福安还沉浸在小殿下险些遇害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看到他们家小殿下如?此?天真烂漫,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丧良心的东西,心肝都坏透了,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也?不怕遭报应!”
秦嬷嬷皱着眉头:“在殿下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福安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本来就是。
两人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最近宫中很不太平,皇后与端妃已经在明面上开始斗起来了,各宫都龟缩起来,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就连御花园修路的那群工人都已经停工了,原本早该铺好的路愣是停了好几?日。他们家舅老?爷也?没?有再进宫,连弘文馆的课都停了下来。
一切都透着诡异与不平常,最诡异的是皇上与太后,都斗成这样了这俩也?不管?太后不是一向看重皇后吗,这回都被端妃压成这样了,竟也?不吱声。
翠微殿因此?处处小心,尤其是福安,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小殿下关在院子里,可绕是如?此?,还是被人算计到了。幸好最后没?有事儿,若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翠微殿势弱,几?乎没?有任何权利,即便福安这几?个月在后宫汲汲营营,那点手段跟皇后与端妃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他们纵然想要报仇却?也?没?有门路,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可这不代表贤妃会忍受。贤妃本是坐山观虎斗,压根不愿意掺和皇后与端妃的烂摊子事儿,可这不意味着她软弱可欺。孩子是她的底线。
贤妃不知道皇后到底是装疯还是真疯,反正她如?今认定了皇后是借着这件事铲除异己,若是此?刻再忍,她岂不成了乌龟王八了?贤妃立马对?皇后发起猛烈的攻势。
后面的贵妃也?惴惴不安。她最近一直将三皇子拘在身边,没?有叫皇后有可乘之机。可是眼瞧着贤妃和五皇子出事,她心中的担忧便更甚了,都道唇亡齿寒,这次是贤妃和五皇子,下次焉知会不会轮到他们。
皇后听说是疯癫了,可疯癫之人便能为所欲为吗?
临泉眼瞅着后宫的事态越发不受控制,有心再添一把火,让这滩水搅的更浑一些。他记得,皇后准备对?大皇子动手的消息被人压着,所以端妃还不知道吧?
很好,便宜了他。
得益于临泉前段时间表现良好,时常不动声色地讨好那位太监总管,且他又?“身世清白”,曾被贵妃所害赶出了花房,不像是任何一派的人,这才被缺人用的崔嬷嬷与那位太监总管联手提调到了内殿。
皇后这段时间的病症越来越重了,随时随地都能胡乱说话,脾气大不说,人也?越来越恍惚。临泉在墙角偷偷听了一耳朵,对?皇后做的烂事儿早就一清二楚。他知道这殿中也?有端妃的人,如?今的长乐宫已经变成个筛子了,各方势力?都塞了人进来,混乱之下其实也?好动手。临泉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消息传到了端妃耳中。
可想而知,端妃听闻此?事有多?愤怒。
她的孩子已经折了一个在皇后手中,如?今皇后连大皇子也?不愿意放过?,实在没?必要再给她留什么颜面了。
端妃领着众妃于御前,长跪不起,以皇后“构陷妃嫔、残害皇嗣、戕害人命”为由,请求皇上严惩皇后,以平后宫之愤。
只有所有人的利益都被侵害时,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妃嫔才能联合一体,同气连枝,专心对?付她们共同的敌人。上一回是傅美人,如?今是皇后。
后宫之中,有几?个是善茬?
皇上正好处置完了外头的事情?,将这次浮出水面的皇后一党都隔除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顺便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方便日后对?其的掌控。才刚得了空闲准备了结此?事,结果端妃便领着人前来闹事。
闹事也?就罢了,还翻出了旧账。
皇上沉默半晌,暗道端妃不懂事。皇后失德不仅是皇后的事,也?是皇家的事。有些东西可以私下解决,只有端妃这等脑子不灵光的才会企图将事情?闹大。
此?事在私底下解决,不比闹得满城风雨要强?
真是多?此?一举。
加上这阵子端妃也?上蹿下跳,没?个消停,皇上对?她印象也?不大好。谁会喜欢这等胡作非为的人?皇后固然狠毒,端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皇上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此?事,将端妃等一众妃嫔禁足内宫,不许旁人议论?分毫,违者斩立决。
如?今宫中各方势力?加在一块儿,也?不足以跟皇上来扳手腕,唯有宫外的大公主,兴许还能靠着旁门左道想想办法。
皇上不想要皇家名声扫地,众位妃嫔纵然不愿也?无法。这个后宫看似曾经是皇后做主,但是皇后再有本事,不过?是背地里耍些招数,用以隐瞒麻痹皇上,一旦这个招数不管用了,这后宫的主人也?就只能易手。
皇后如?今疯了,不懂这个道理,可是端妃不会不懂。
正因为明白,她才不服。就因为她是皇后,就因为她的名誉关切到皇家声誉,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恶心的事,都依然能名正言顺地坐稳皇后之位?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行的恶事不需承担骂名,凭什么她的孩子无辜被害不能真相大白?就凭她是皇后?可她配当这个皇后吗?
端妃被禁足后依旧不服,怨气一日比一日深重,如?今她已经认定了皇上是在有意偏袒皇后,越发怨气滔天。
大公主好不容易才进宫一趟,看到母妃这状态头都大了:“母妃您还是别惦记着跟皇后作作对?了,您听我?一句劝,父皇不会放过?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