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引来路两边的人观看,热爱生活的人们,自然喜欢围观这喜庆的好事。
这也是常态,心灵健康的显示。
如果一个人对身边的热闹场景毫无兴趣,那么,他或她,一定是一个木偶人,或稻草人。
新郎官,赵云飞,身穿一套崭新的深灰色西装,红领带非常精神,新剪的发型,脚登新皮鞋,朝气蓬勃。
快到致桦家门口,那锣鼓声更加带劲,一对吹鼓手在前,那嘹亮的喇叭声,老远都能听得见。
上了致桦家门前的场地,抬鼓的两位,把大鼓直接歇在地上,打鼓的能手,越打越来劲。掌管鞭炮的,拿出一大挂鞭炮,把引子点燃,往地上轻轻一丢,噼哩叭啦,震耳欲聋。
这鞭炮声,是在给新娘子家传达信号,我们接亲来喽。
致桦家附近的小孩子们,又想看热闹,又怕燃放的鞭炮,双手捂着耳朵,也不肯离开。
一大挂鞭炮放完了,致桦家的管理人,这才上前迎接,一个一个发着香烟,以示迎接。
锣鼓声在发香烟的过程中停下了,吹鼓手接过香烟,也停止了吹奏。
管事佬把迎亲的队伍引进家里,直接入席就坐。
堂屋内早已摆好入席的餐具,就等迎亲队伍入席就坐。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菜肴,陆陆续续,鱼贯而出,这菜上得真快啊。
是厨师在显示能耐么。
十位好友,入坐在餐桌上,人却六神无主,左顾右盼,全身心防范十姊妹来给他们一个小小动作,比防范特务还警惕。就让他们吃不了,如坐针毡。
这是女方十姊妹对男方十好友的“特殊款待”。
靠墙坐的人,相对要安全一些,坐在过道边的,一不留神,十姊妹给他的脸上擦上一抹红色。没躲过,引来姐妹们开心大笑。
被擦颜色的好友,既不敢生气,也不敢逃避,自顾自把彩色抹掉。
这一位好友,正夹着一个肉圆子准备送进自己的口里,被一姐妹,眼疾手快,就是一支钢笔的墨水,对准挤过去。那肉圆子哪里还能进口。
惹得桌子上自己的十好友,也是一阵哄堂大笑。
吃饭的过程,在十姊妹的闹腾中,不时传来一阵阵开怀的坏笑。
姐妹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入席就坐的十好友给折磨的够呛,还得赔上笑脸,以显示男孩子的风度。
这场景非常好玩,比现在电视节目里的搞笑场面还要生动有趣。
致桦家的堂屋内,顿时充满了一阵阵笑声,热闹无比。
其实,十好友入席,也就吃了不到半个小时,迎亲的人,哪里能吃得安稳,被十姊妹闹得一惊一乍的,还要装出笑脸。
女孩子们非常得意,弄得他们吃不好,才是女孩子们的目的。十姊妹一副大获全胜的喜悦。
战战兢兢地一场酒席,就这么在闹腾与欢笑声中收场。
趁着迎亲队伍吃酒的时候,致桦的头发,在两个好姐妹的巧手下,梳妆打扮着。
那时候,没有繁杂的化妆之类,顶多比平日里梳得仔细利索一点,看起来精神焕发就可以了。
这致桦,天生丽质,在两姐妹的精心打扮下,更加妩媚动人。弯弯的眉毛,圆圆的大眼睛,刻意扑了面粉的脸蛋,白里透红,长长的麻花辫,扎着红头绳。上身穿,大红色稠缎外衣,黑色的直筒裤,笔直笔直,脚穿一双黑色皮鞋。
这一身新娘打扮,绝对是屋内的聚焦点。
穿戴完毕。被两姐妹一边一个扶着。
外面的十好友,又开始敲锣打鼓了,这是催着新娘子快点出房啰,早有自家两位婶婶,迎着从房里走出来的致桦,在堂屋的神位处,拜了三拜。
致桦的爹爹和娘,坐在堂屋的大门边,致桦在姐妹的搀扶下,慢慢走到爹爹和娘的跟前,想起自己出嫁前,惹得爹爹担心受怕,娘辛苦地跑前跑后,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爹和娘,双膝跪下,泪水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就连哭声都听得真真切切。
爹爹和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放悲声。
特别是当爹的易南坪,一想到女儿今后的岁月,更是抑制不住的泪水,伴随着悲戚的抽搐声,那是从心里最深处发出来的悲鸣。
做娘的白翠莲,看着跪在眼前的宝贝女儿,一抽一抽地嘱咐女儿:“孩子,你昨天在家,还是我和你爹的孩子,你今天到了婆家,就是一个大人,到了婆家,好好孝顺公公婆婆,与云飞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爹爹和娘,祝福你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要是想爹爹了,想娘了,就回来看看。”
说着说着,白翠莲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这看似普通的话语,也是二老内心的心声。
这女儿出嫁,本是一件大好喜事,怎么就一片悲鸣之声,硬生生演变成了最悲壮的瞬间。
看着比“二泉映月”还凄凉。
男女完婚,一个喜来一个悲。
男方家欢天喜地,女方家,悲悲戚戚。
这里致桦跟爹爹和娘拜别,哭得个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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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边,送亲的劳力,挑着门前的担子,这就要迈步了。
迎亲的十好友,不愧为好友,卖力地敲锣打鼓,催促新娘子动身出屋,门外的十姊妹,迅速把大门关上——拿红包来。
迎亲的管事,连忙拿出一个红包,从门缝塞进,姐妹们打开红包,“切,才八块。不开不开。”
这时候,新郎官赵云飞到门口,让管事人再塞红包,姐妹们一打开,“嗯,还是八块,不开不开。”
管事人最后一咬牙,塞进一个大红包,姐妹一打开,“两百块。”赶快交给致桦她娘。
当然了,大门依然不开。
十位好友一起上。用尽全力同时推门,女孩子终于顶不住,门被强行推开了。
嚯嚯嚯。开门接新娘啰。
致桦这会儿真的要动身了。
好,喇叭声此起彼伏不断,锣鼓声一阵更比一阵紧,喜庆的糖果满天飞。
致桦在姐妹的搀扶下,机械地迈着双腿,她的前面,是挑着嫁妆的亲友,一路鼓乐天,亲友团直送到村口,这才停下。
鼓声停了,吹鼓手放下了喇叭。
十好友接过挑担,管事官给每个挑担亲友派发一包烟。
迎亲队伍与送亲人员就此交接,那接亲的人儿,挑起担子就上路,早有男方来接亲的两位女孩,接过致桦,也是快步跟上。
送亲的亲友,看着那一担担嫁妆被挑走,致桦也跟着走去。
这就叫明抢,抢走了女儿,抢走嫁妆。
直到看不见身影了,送亲的人们才折转回来。
亲友们一个一个跟易南坪叫辞,也是一哄而散的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屋子,一下子只剩下老两口。唯有自家帮忙的人,在厨房收拾。各人清理各家拿来的餐具,自顾自清回家。
这就是养女儿的悲凉。
女儿嫁了,家里安静了,两老也累了,慢条斯理地收拾最后的残局。
再说被迎亲的队伍,迎着致桦,快到云飞的家门口,那锣鼓声又响起来。吹鼓手也扬起了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