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俩口在田间地头忙着收捆稻子,再急急忙忙拖回来,垒在生产队的水泥地旁边,一直搞得妥妥当当,才准备回家,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
进到家里,见八仙桌上,已经有一两碗菜,其它的菜,应该在锅里热着。
女儿易致桦就在大门口,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向门外张望,焦急地等着爹娘回来吃晚饭呢。
多少温馨的一刻,化解了所有的不愉快。
正所谓,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
原来,娘给致桦借来了收音机,致桦在床上歪了大半天,听着收音机,精神好转就起来了。
易致桦在家的一天,是这样子的。
自娘给她弄来收音机,那个窃喜哟,当即就打开收音机。
这是早上午九十点钟,收音机里是固定栏目,每周一个节目,今日节目介绍的歌曲是,电影《上甘岭》中的插曲“我的祖国”,由着名歌唱家,郭兰英演唱。
首先是播音员朗读一遍歌词,然后才是郭兰英演唱的录音。
那歌声真是从丹田发出来的,就是那么委婉而又流畅,听了令人陶醉而又心旷神怡,瞬间就把易致桦的精神带动起来了。
她忍不住跟着哼哼唧唧:“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子的心胸,多宽阔,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
年轻的易致桦,早就想学唱这首最动听的歌,一直苦无机会,人在乡间,根本接触不到最前卫的歌声。
现在可以独享其美,岂不快哉!
收音机里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从播音员的音质,剪辑,到合成,是那样的完美无瑕。易致桦又是全神贯注地在听,一种从未有过的文艺享受,让致桦沉浸在节目的世界里。
下一个节目是广播《西西里柠檬》,致桦听着这个广播剧的名称,就有一股艺术的强大力量,感染着她,必须听下去。
随着音乐的旋律,男女主人公的声音同时出场,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听着那甜美的声音,说着内心的悄悄话:“亲爱的,我好想把我的歌声唱到最远的地方。”
收音机传来一位年轻的男子的声音:“亲爱的,我会全力为你实现你的梦想。”
广播剧的男主人公是一位名叫“密库乔”的男孩子,他是那么的善良,全身心地为女主人公“苔菜委娜”服务,用尽所有,还有年轻的时光来陪伴,帮助心爱的姑娘“苔菜委娜”。
经过五年的爱情浇灌加投资与奉献,“苔菜委娜”终于走了最大的舞台。成为当时最耀眼的一颗明星。
而男主人公因为把所有的精力包括青春都奉献给了心爱的人儿学习音乐,自己还是最原始的模样。
当他带着家乡的特产,“西西里柠檬”来找到他的初恋时,心心惦记的爱人,正站在璀璨的灯光下,她的歌声,震撼整个剧场,每一个人,都在为她的歌声所鼓舞,那兴奋劲,可以把诺大个歌厅掀翻。
男主人公“密库乔”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西西里柠檬”,送给了她的老保姆。
易致桦听着这入迷的故事,故事的主人,那极度反差的结局,深深震撼了致桦,她在想:“人,是会随着环境而变化的,要想爱情弥久陈新,必须同步同频率。一旦拉开了距离,再无并肩的可能性了。”
广播剧《西西里柠檬》播完了,致桦还沉浸在剧情中,收音机里接下来的节目,她并没有在意。
时间是下午的一点,娘跟她打声招呼就给爹爹送中饭去了。
易致桦开始调台,那时候,收音机里没有广告,听到耳朵里的,都是节目,随便调个频道,就可以听好一会。
这是最大的广播电台,听了一会,播音员清脆声音传来:“各位听众,大家好,现在是短篇小说欣赏,《最后一次片叶子》”作者,美国短篇小说家欧.亨利,朗读者:某某某。
这是一个男中音朗读者,短篇小说,“最后一片叶子”是美国最着名的作家,欧.亨利的代表作。易致桦被小说所吸引,才听了三分之一,真有买下这本书的冲动,这小说,太好了。
……
人,本来就是一个奇妙的物种,早上还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致桦,听了收音机里的节目,耳目一新,精神焕发。
她把(最后一片叶子)听完了,想起床,喝口水,她随便套了一件春装,来到厨房,拿起一个中号饭碗,在脸盆里舀了一碗米汤,咕咕咕,一口气喝完了。
致桦站在厨房张望,娘慌着去给爹送饭,厨房里乱糟糟的,没有收拾。
易致桦很自然的开始收拾起来,突然发现,嗯,自己头不昏了,不仅不晕了,还可以干活吧,收拾收拾厨房。咦,莫非自己突然好了么。
她有点怀疑自己。
不过,她的思维是正常的,喝完了米汤,简单收拾了厨房,又回到自己房里,把收音机拿出来,放在堂屋内。
一眼看见了,娘随手放在板凳上要补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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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致桦二话不说,拿起来,看了一会,开始继续补起来。
虽然头还有一点点的昏,但是,不妨碍做针线活。
家务活,一清一理,易致桦琢磨着,今天自己做晚饭吧,爹爹和娘都在稻田里忙活着,肯定回的晚,因为田里的活,永远做不完,这又是抢收的季节,在田间地头做活的人,不做到天黑看不见了,是不会回家的。
致桦在堂屋,厨房忙活一阵之后,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正常了。
长大成人的致桦。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晚饭必须要做的。
当爹爹和娘一起回来时,见女儿抱着收音机,坐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回来。把俩老口高兴坏了,女儿好了。
傍晚,俩老口吃着女儿做的晚饭,这是他们吃的最舒服的一餐饭。
其乐融融的气氛又回来了。
晚饭之后,已是晚上九点钟了。
易致桦拿着已经关了的收音机,走到娘跟前说:“这收音机应该还回去了。不能霸占太长时间了,人家也要听的。”
娘心疼地看着女儿:“是不是蛮好听,要是舍不得,明日个再还给别人。今天还听一晚。”
易致桦也很想继续听,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样做人做事不厚道,轻言细语地对娘说:“还给别人吧,这么新鲜的东西,人人都喜欢,不早点还回去,要惹人厌恶的。”
娘答应着:“也是,我这就还给别人。好在借一场,你也恢复得好多了,值得,值得。”
娘去还收音机,爹爹去杜医生家里,还早上欠下的医药费。
经历了这次惊吓,易南坪只字不提未来女婿的事,也就算默许了。
从此,家里风平浪静。
易致桦也很快恢复了平日里该有的模样,活泼开朗,乖巧懂事。
致桦见爹爹几天来对自己百依百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也该把结婚的大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因为她身怀六甲,事情宜早不宜迟。
那时候的村庄,新人办酒席,没有要彩礼之说,最多就是,由男方提供给女方一些货真价实的物品,比如,肉,多少斤,鱼,多少斤,酒,两大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