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醉想到了在灵殿内出现的那个铜球。

华茂仙君试图给秦凌施压，从而让他单独以身赴险。

楚醉在这之前，还为秦凌没有受到华茂仙君的刺激，做出鲁莽之举而觉得庆幸。

现在来看，甚至不用华茂仙君说出这样的话来激他，秦凌从一开始就做出了相同的决断。

楚醉甚至觉得这一切有一种说不出的宿命感。

秦凌拥着楚醉，轻声说道：“父母出事的时候我年龄还小，那时究竟是哪些人上门屠戮了我秦府上下，我并不知晓。但当初知道我身上有上古妖猫内丹，追杀我对我动手的那些人，我回到修真界后，已经将他们铲除殆尽，这也算是我为自己，为秦府上下报了当年之仇。”

“现下就剩下我父母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是不可能会放过承望仙君的，她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就此来了结这一切，对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秦凌轻抚着楚醉的脸颊，继续道：“其实我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人生无常，在此之前我从来未曾想到过于我人生之中，也能够遇到一人真心待我，和我结成连理，遇到你已是我此生之幸。”

秦凌一直觉得自己从幼时秦府覆灭开始，他的四周就被蒙上了一层黑暗的色彩，仇恨如同一道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地锁在其中。

在这之后除了努力修炼和报仇之外，他几乎没有想过别的事情，他的一生也没过过什么快活的日子。

却没有想到在那一天，在他以为自己再无生还可能性的时候，楚醉就那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次的接触其实很短暂，但在那之后漫长的十余年的时间里，他却仍旧会不时地想起那一幕。

那天，楚醉不止救回了濒死的他，她的出现，更像是在他灰暗的人生之中，忽然照进了一缕光。

他无法详细描绘那种感觉，但他对此却一直牢记于心。

在这之后回到修真界，听闻楚醉受伤，灵脉尽毁，变成了一个废人的时候，他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让他无法对此坐视不管，所以在那之后他让楚家人将楚醉送到了他的面前。

却没想到楚家人会错了意，以为他看上了她，就这样给她套上大红喜服把人送了过来。

他本想待她好些，帮她恢复灵脉，助她提升修为，便算是还了她当初的恩情，却没想到后续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他不自觉又想到了自己记忆全失的日子，细细回顾他这一生，他记忆全失的那些日子竟然成为了他这一生之中最为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此后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已经走到了现在，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秦凌拉住了楚醉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声说道：“我迟早是要与她有此一战的，我会努力活下来，活着回到你的身边。但若有万一，你也不要太过难过。”

“你要好好地活下来，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只要孩子在，我便也一直在。”

楚醉捂住了秦凌的嘴，她不喜欢秦凌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低声道：“不要说这种话，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的。我知道你主意已定，我怕是无法改变你的决断，既然如此，距离动手还有一段时间，那么我们不妨来看看，有没有更加安全合适地将华茂仙君彻底铲除的办法。”

“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她吗？”

秦凌似是没有想到楚醉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略微有些怔愣，片刻后幽黑的眸子里忽然荡起了笑意。

楚醉不料想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在笑什么？我虽然不见得真的能够想到比你更好的应对华茂仙君的办法，但我如今也已经到了合道期的修为，总能够帮上些忙的……”

秦凌笑着握住了楚醉的手说道：“不是觉得你帮不上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百年不见，你较之以往似乎成熟了许多……”

他以为楚醉知晓此事后会恼火、会阻拦、会与他发生争执，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在意识到无法改变他的决断后，她不仅没有与他争执，反而立刻站在了他的角度，开始帮他思考起了应对之策。

这是他此前从来未曾料想到的。

楚醉听言挑眉问道：“你这是说我之前幼稚？”

秦凌含笑道：“没有。”

“真没有？”

楚醉说着将秦凌压在了身下，两人一时间笑闹成了一团，刚才那紧张又压抑的氛围，就这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