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谁造的谣(1 / 2)

“都过去了, 过去了……”

“瑾言……”

孙子柏一遍一遍的安抚着,声音轻柔,动作也极尽克制。

苏瑾言其实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只是太久没有想起那些记忆,一时间?有点没控制住而已。

但那一刻四周一片漆黑,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听得到孙子柏带着喘息的安抚声,就在他耳边, 带着灼热的温度, 让他混乱的神经一下子就得到了安抚。

他的脸几乎贴在孙子柏的胸膛上, 孙子柏的手按着他的头一下?一下?的轻抚,于是苏瑾言鼻息间?都?是孙子柏带着风雪的味道, 似乎还有一股浓重的膏药味, 可?苏瑾言只听得到耳中“怦—怦—怦”的心跳声。

这声音强而有力, 跳得很快, 又似乎是在他脑海中跳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孙子柏的。

不过听着这声音, 苏瑾言完全的镇定了下?来。

曾经无数个夜晚, 也是这么?黑这么?静, 但却只有他一个人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此刻被人抱住的温暖让他有些不习惯, 有些陌生, 又莫名的有些喜欢, 总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镇定下?来的苏瑾言并没有推开抱着他的人, 而是就那么?任由他抱着, 任由他一遍一遍的安抚着,他甚至有些贪恋这人的温度。

直到守在隔壁耳房的孙宏和小乙听到动静慌忙跑了过来, 不过等到他们?重新点上蜡烛的时候,抱在一起的两人早就分开了,苏瑾言面色正常的端坐在轮椅上,倒是原本该趴在软榻上的孙子柏正一脸扭曲的坐着。

“哎哟我的世子哎,您不是说屁股开花了坐不得吗,你怎么?爬起来了啊?”

孙宏连忙冲过去,苏瑾言则心虚的看了一眼某人屁股的位置,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撇开了眼。

倒是小乙满脸的慌乱焦急,刚刚听到动静他眼睛都?红了,生怕苏瑾言出了什么?事,他起初以为是这好色世子本性暴露对他家公?子意图不轨了,不过很快他听到了世子的安抚声,然而他更慌了,他家公?子像是毒发?了。

五年?前公?子毒发?的场景宛如噩梦,小乙一想起来就止不住的后背发?凉,直到现在看着苏瑾言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他提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下?。

“公?子,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蜡烛而已,”苏瑾言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小乙,而后又对他道,“你快去帮孙宏扶世子躺下?吧。”

孙子柏在确认苏瑾言确实没事了之后,这才嗷嗷叫唤着被两人扶着又趴回去,这时候只听孙宏道。

“我真该死啊,世子伤得最厉害的就是这屁股和大腿了,刚刚却忘了上药了。”

孙宏一脸懊恼,小乙也接口道,“听曾大哥说,世子为了赶路还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也不知道摔坏了没有,这应该要?用跌打损伤的药吧。”

孙子柏和苏瑾言却是同时一怔。

孙子柏是气得想捶床,孙宏这厮好端端的提什么?屁股啊,他还要?不要?脸了,他的形象啊!

苏瑾言却是有些诧异,因?为孙子柏并未跟他提过此事,除了西南的情?况,来去路上的一切他都?决口未提,却不知竟然还有那么?惊险的事,难怪他们?会那么?及时的赶回来了。

“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苏瑾言有些担心的看着孙子柏,孙子柏发?现他没有半点取笑的意思,这才道,“没事没事,不要?紧,穿得厚。”

“还是上点药吧世子,好得快些,”孙宏在他耳边道,“马上天寒地冻了,到时候身上带着伤岂不是更难捱。”

孙宏完全搞不懂世子这突如其来的扭捏是怎么?回事,毕竟原来的世子就是个享乐主义?者,凡事都?被他们?贴身伺候着,一点点伤都?兴师动众,现在受了这样天大的罪反而藏着掖着了,这是什么?道理嘛。

孙子柏却只管叫这厮闭嘴,倒是看戏的主仆俩明?白他的顾虑,苏瑾言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不得不承认,以前的他是怀着些死志的,这无疑是个懦夫的行为,尤其是对当年?的事,他更是下?意识的想要?去逃避,他畏惧真相,也畏惧那些让他惨痛的记忆,于是总是下?意识的逃避,然而伤疤一旦揭开,越是逃避反而越是痛。

他是知道的,只是原先的他总是缺少勇气,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该逃了。

苏瑾言抿着唇,眼底情?绪翻涌,藏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紧紧握成了拳,好半晌他才泄气一般舒出一口气。

“烈风,原来那毒叫烈风森*晚*整*理啊。”

苏瑾言感叹出声,小乙一下?子僵住,“公?子你说什么??”

苏瑾言又重复了一遍,“当年?那毒,让我痛不欲生的毒,叫烈风。”

小乙彻底呆住,他第一次知道,而苏瑾言尘封的记忆也终于被完全撕开。

他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爱,他一直执着于这件事,他与苏骆沉在母亲的心中天差地别,他不知道原因?,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想过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苏瑾言确实查过她与顺王之事,可?他也从未想过要?用这样的事来伤害她,可?是那日是她的生辰啊,那么?多宾客等着她,她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私会别人男子,这是苏瑾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母亲,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红着眼睛嘶吼,他痛苦之极,可?他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愤怒,看到了仇恨,看到了不甘心和厌恶。

为什么??

苏瑾言不理解,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而这时候她声嘶力竭的质问却接踵而至。

“你这是在怀疑自己的母亲与男子私会吗?”

“这天下?竟有如此恶毒的孩子吗?”

“……”

“我怀胎十月拼了命的生下?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怀疑我,羞辱我的吗?”

“苏瑾言,我真后悔生下?你……”

“你是要?母亲去死吗?你要?逼死你的母亲吗?你要?母亲背上与人私通的骂名遗臭万年?吗?”

“苏瑾言,你要?毁了你的母亲,毁了苏家吗?”

一声声的质问让苏瑾言茫然后退,可?他却发?现他出不去了,门被锁了。

那个女人的眼底也只剩下?厌恶和狠厉,“苏瑾言,你要?是死了就好了,你是我的污点你明?白吗?”

苏瑾言依旧茫然的摇头,不明?白,他完全不明?白,他是苏三,他是天下?艳羡的苏瑾言,所有人都?说他优秀,可?为什么?他会是母亲的污点?

“你让我觉得不堪,让我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我如何不恨呢?”

苏瑾言看到女人一步步朝他走?近,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但他知道,女人口中的那个“他”一定不是父亲,于是他愤怒了,他将多年?隐忍的愤怒和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你果然背叛了父亲,你怎么?对得起他!”

王嫣然却笑了,她笑得很是放肆,又带着让人费解的悲凉,“背叛?哈哈哈你跟我说背叛?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骗子!”

王嫣然像是疯了,苏瑾言印象中的母亲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不知道多少人的心,可?是此刻的王嫣然就像一个没了理智的疯子,她忽然走?到呆愣住的苏瑾言面前,然后对他露出了温柔一笑 。

这是苏瑾言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母亲这么?对他笑,毕竟以往这样的笑容都?只会给?苏骆沉的,他一时间?愣了神,以至于当母亲在他口中强行塞下?一粒药丸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她像是早有预谋的,或者说今日一局本身就是为他而设的,她的动作是那样的干脆利落,趁着他精神完全被击垮的那一瞬干脆利落的将药塞入他口中,而后强行让他咽下?去。

苏瑾言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他一脸后退了好几步,“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瑾言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面前容貌绝美的女人也变得面目扭曲,宛如地狱恶鬼一般的可?怕,他看到她对着自己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对不起了瑾儿娘对不起你,娘没有办法……死吧,你死了就好了,”他已经听不清女人说了些什么?,只是痛苦的捂住了脑袋,脑中不断的回响着母亲说的话,“死吧,去死吧,你死了就好……”

苏瑾言痛苦极了,他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要?炸了一样,他痛苦的喊着,他感觉到自己摔在了地上,他撞倒了什么?,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大脑来的让人崩溃,他不知道自己的手里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等他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就看到苏骆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且正面露痛苦的捂着肚子,那里正往外冒着刺目的血,而自己的手,竟然握着刀正紧紧贴在自己母亲白皙的脖颈上。

王嫣然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她用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血痕,刺目又诡异。

苏瑾言吓得呆在那里,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却在这时候推门而入,而后他就听到了父亲愤怒的咆哮。

讲到这里,苏瑾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似乎就在刚刚,他从来都?不知道母亲给?自己吃了什么?,现在知道了,那叫烈风,能让人发?疯,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且这药不仅仅能发?作一次,它?竟然能间?歇性不断多次的发?作,直到完全将人逼疯才罢休。

苏瑾言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痛了,毕竟五年?了,也习惯了,只是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