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有人暖被窝的,这等封建陋习他还是能接受的,所以等到躺进去,也丝毫不觉得寒冷,怀里还有佳人体温。
古时候的衣服,尤其贵族人,大多宽大,只有脱了以后从腰间顺下去,才会感受到那种美妙的弧度。
而且是用手感受。
这次到南京,皇帝没有带其他妃嫔,倒是一直由她侍寝,可惜这两日她开始来身子,所以心中忐忑,还在提议说:“皇上,臣妾身子不便,要不要唤旁人侍奉左右?”
“不了,还换谁啊?这时候换得人,她们连句话都不敢和我说,娇哼都死命忍着,没意思。”
王芷脸上挂起了几分喜意,也有些不好意思。
哪想皇帝不停,“你原先也忍,后来才放得开。”
接着便是一阵娇嗔,“皇上!”
“好了好了,不说不说。”朱厚照嘿嘿笑了声,然后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我有时候在想,当皇帝肯定是天下第一美事,官员抢了女子,叫好色下流,皇上抢,就叫皇恩浩荡。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是……皇上不喜欢这样?”
“额,更为准确的说是很容易办到,所以就不觉得心里有多美。”
最初的时候当然是心里美的,但眨个眼就办到的事,每天都干,还会觉得美吗?
肯定不会。
“喔。”
“当皇帝啊,绝没那么轻松。尤其这些日子,我时常做梦。梦到的都是秦始皇、汉武帝这些恢弘响亮的名字,他们跟我说,你不行,你连我一个手指头都不如,诶,我就很气,凭什么呀?可是梦中惊醒以后,又会自嘲,和这样一些人比,那多难呀。”
王芷说:“可是在臣妾心里,皇上就是最好的君王。皇上是想宽仁和善的,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哈哈……”朱厚照轻轻笑了两声,但却没有多开心,“这次咱在江南兴的大狱可是不小,从今往后,人人都记得正德也有残忍的一面。我不怕后人的编排,也不想着自己的那些身后之名,我只怕现世报啊,杀了这么多人,可得有个好结果才行。”
“陛下……是想收手吗?”
“没有,收不了手的。不把这些人杀了,他们就会成为我大明的脓疮。”
“那陛下是……”
“做着杀人的事,还得给自己找个好的理由。我只是在想,这是不是太虚伪,是不是该真实一些,我是皇帝啊,手握生死,不需要让自己在善恶的泥泞中难以自拔。皇帝只需要目标。这个目标就是让大明变得比太祖太宗时更加强盛。”
这句话是讲得很深的。
他的后妃之中,大概只有王芷以及贤贵妃能听得懂。
王芷接话说:“这便是帝王。”
朱厚照有一种被点中的感觉,“是的,这就是帝王。”
“臣妾相信,皇上终将实现目标,到达彼岸。”
她甚至连一句试图将他往自己的温柔之中拉拽的话都没有讲。
而朱厚照也非常能够明白。
“明天,朕会下旨处死那些已在名单的反贼,子赴父难、妻赴夫难,只见史书,不见我心。”
王芷在怀中只动了动,“臣妾陪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