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其实有二十四衙门,但南京作为留都有些特别,因为没有皇帝,而为了加强管控,又派出南京守备太监统领全局,为了理顺法理关系,这个内守备一般都会兼任南京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之职。
这样就能和北京一样,理解起来也比较顺畅。
张永不明白,“这些人都不是咱们旧人,这样不轻不重的传个令,能有效果么?”
刘瑾长时间赶路有些疲惫,他扶着腰坐下,“要的就是没效果。你且瞧好吧。”
何明王军不敢耽搁一点,生怕刘瑾一发怒就要了他们脑袋,所以跑得极为卖力,一个个的全都仔细通知到位。
然而半天时间过去,二十三衙门只有四人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命令做事,这他妈最多就是个零头!用现代政治术语表达,这他妈支持率低于20%。
当然,人都是来了,剩余的人就说自己不曾侵占田亩嘛。
刘瑾在何明的搀扶下站起来,迈过殿门槛,对着这帮人说:“还算是给咱家面子,至少人都到了。内官监、御用监……惜薪司、钟鼓司……熟悉的名字。
咱家不管你们心里嘀咕什么,也不管你们过去都怎么办事的,在咱家这里,就一句话,我们这帮没根的人,就认宫里,认皇上。皇上说南京的田地得丈量啊,那咱家就去办,不办的咱家统统杀了。包括你们。”
刘瑾对着王军招手,“把那四人给咱家领过来。”
“是。”
王军上前,“胡公公、付公公……请上前吧。”
刘瑾低下视线,“这都是识相的,陛下现在要把所有的田都量了,硬占着到头来总归会被丈到,是聪明人。其余的么……”
他转过身,“都拖出去杖毙吧。”
这句话根本没什么语气,也没什么音量,简简单单说出来直接击碎人的灵魂,就连张永都惊诧莫名,双眼睁大!
那群跪着的太监更加懵了,“刘公公!我们犯了什么罪,要被杖毙?”
“身为内宦,不听圣旨,死。”
“我们哪里不听圣旨了!我们是真没侵占什么田,你知道的,二十四衙门里我们印绶监算是清水衙门。”
刘瑾只觉得聒噪,他坐在搬到门口的椅子上,“当咱家是第一天在宫里做事?南京二十四衙门负责给宫里进贡,你们不刮一点儿?丝绸、茶叶、地方土产等皆以船计,采买之时上下其手的机会难道不多?还有这皇宫的修缮、官员的敬孝,这么多银子你们不置办田产?哼!打!往死里打!”
张永是带人来的,现在他们归刘瑾指使,一声令下,立马就是几十人上前,要说这帮人也有默契,自己分了组,然后各自去‘领’一个,接着按翻了在地,啪啪啪的开始杖打!
这场景略带恐怖,而那些惨叫更加让人汗毛竖立,便是那四个逃过一劫的都后背发凉。
才五个板子下去,就有人受不了了,“刘公公!刘公公!小的知错了,小的有两千亩地,愿意献给刘公公!”
刘瑾用手掌在鼻前扇了扇,不是扇走味道,而是要把血腥味扇进来,“咱家要你那点破东西做什么。继续打!”
院落里,几个大汉按着一个人打的组合错落分布着,因为数量多,那木棍上去、下来都快形成一张幕了。
‘啊啊啊’的痛呼声一开始还带着一丝搞笑,可皮开肉绽以后,那种撕心裂肺就让人有些害怕了。
于是乎,陆陆续续开始有各种求饶的、坦白的,但无一不被刘瑾驳回。
甚至于张永都有些看不下去,“刘大哥,你才刚来……而且这里面这么多人,说不定真有无田的。何必要这样,已经三十棍了,再打下去就都死在这儿了!”
刘瑾眯着眼睛,阴郁的说:“从今日开始,咱家不会再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先前派出何明、王军,已经给过机会了!
砰!
砰!
砰!
木色的棍子一根根的开始染了红,惨叫声逐渐歇息,趴在地上的人大多满脸的冷汗,且处于晕厥状态。
这种做法,直接让宫廷处于地狱一般的恐怖之中。
到第二天,人们知道昨天被打的人没有一个活口,尸体一具一具的抬出来,扔到外面的乱坟岗,最后连个棺椁都没有!
刘瑾呢?
喝着茶水,云淡风轻的正在见昨天活命的那四个人,“昨天是何明和王军干得这活儿,我们几个对这里都不熟悉,至少没你四人熟悉,现在这活儿交给你们。等会儿,咱家要的测量员到了以后,你们各自领回去,一个一个衙门的过,先把宫里,咱们自己的人田给丈量清楚。不用担心,用不着你们干重活,领路就行。遇到什么困难到时候再说,不过今天咱家的话应该会管用很多,你们觉得呢?”
这四人早已胆寒,连忙答应,“是,刘公公说话,本来就是管用的。”
原来他们还有些疑问的,比如说现在头头都没了,好多工作不好开展,但现在都憋在肚子里,事儿难做总比掉脑袋要好吧?
这事情安排了之后,没过多久的时间,何明来禀报,“公公,应天巡抚荆大人想请公公过府一叙,派人送来的帖子。”
南京守备的职权自仁宗朝以后就很高了,而且范围并不局限于南京城,他手上甚至是有兵的。
刘瑾本来想迁怒于他,毕竟事情办得不好,不过想到张永说是自己人也就算了,正好,他听说先前各府州县的主官都来过了,还可以问问到底是哪些县干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