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以来,朱厚照也会倾向于使用品性相对过得去的人,比如顾佐、顾人仪这都是他大力提拔起来的。
甚至包括毛纪本身,他在清流之中同样名声不小。
这种风格在过去一段时间是好的,比如拉住了刘健、李东阳等人,那么就是笼络了天下士子之心,现如今朝野上下都将正德皇帝视为一代圣君,也是当初这种作风的一个结果。
当然,在推进士绅除优之时,这种双方之间的美好时光必然会逐渐消解,所以得罪他们朱厚照是不怕的。
而毛纪的遭遇很容易引起朝野诸多臣子的同情,在他们的眼中,毛纪虽然冒犯天颜,但其情可免,且绝对出于公心,
对于这样的臣子,圣君当然是不该杀。
大抵是朱厚照并未这样处置过,所以大臣们也敢于谏言,替毛纪说一两句求情的话一方面满足自己的道德欲,另外更没什么坏处。
但他们显然错误预估了正德皇帝这一次的态度。
哪怕是有梁储、何鉴、王华这样的重臣相劝,天子的态度也未见软化。
暖阁里,他们说出的道理总归就是那么几条,毛纪一心为公,清正而有贤名。
朱厚照没有太过于轻薄,更未做出什么不顾仪态的举动,而是很端庄的听三个大臣说完,但他心里其实是有些脾气的。
“……天地君亲师,再有贤名的臣子,若是眼中没有君父,朕又要之何用?朕知道,你们会辩驳,说毛纪心中必然是有朕,只不过忠言逆耳利于行,但朕看到的是,他毛纪将自己的清名看得最重,重过朕,也重过大明天下!他要的,是你们、还有朝外的百官说他是忠臣,而不是真正忠于朕的忠臣。这其中是有区别的。”
梁储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了,“陛下,此为误解,毛维之的确珍惜名节,可凡为君子,哪个能不看重自己的名节?这并非是过错,这反倒是品性高洁的体现啊!”
朱厚照摆摆手,“好了,你们都不必再说了。朕不想浪费口舌与你们辩议他究竟是怎样爱惜名节的。朕只知道,为君者,承天意、祀宗庙、爱子民,士绅除忧就是爱护子民之举,不知道在毛维之的眼中,我大明百姓过得如何。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朕看来真是误国误民也误臣子的两句话,士绅不过拔一毛以利天下,在他眼中就是动摇了根基,失却了人心的举动,好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才子。他的去留,朕心中已下定决心。但你们放心,朕不会要他的命,但朕会除去他的功名,官职自然也是一点儿不留,将他打回原籍,做一个耕种田地的普通老百姓。他是哪里人?”
“陛下啊!”梁储还想说。
朱厚照脸色开始变,重重的问,“他是哪里人,回话!”
梁储无奈,“是,毛维之是山东掖县人。”
“毛氏在当地算是大族吗?”
这话他是问尤址的。
因为朱厚照不相信这些臣子会说实话。
他们总想救一救毛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