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它并非是一个选择(1 / 2)

皇帝谁也没管直接快步走了,这让文渊阁的气氛有些凝固。

靳贵也才有空仔细端详端详看近来宫中出现的怪人。

其实京师里大小臣工都在议论着呢,为什么皇帝要把这么个人放进宫。

而且这样的对待方式又是做什么?

这些问题,哪怕是靳贵这个皇帝身边人其实都想不明白。

吕恩大概也知道自己又冷场了,甚至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怪人,不过他……似乎习惯了,依然一副自得的模样。

靳贵看他,他就冲着人家皮笑肉不笑。

“下官是胡言乱语,请靳侍从见谅。刚刚那些也不作数,下官就是个八品末流官员,讲什么都不作数的。”

靳贵摇摇头,既然是君子,那说话都是驷马难追的,而且还是对皇上说的……怎么有这么痞癞的人出现在宫里。

“在紫禁城,没有人可以胡言乱语,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关乎着你的脑袋。”

吕恩虽然表情不变,但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宫里的大人物们说话似乎都有玄机,在他看来更有些无趣。

一个个的,笑都不敢笑。

不过他也承认,或许这个侍从描述的紫禁城才是真实的紫禁城。

靳贵走了以后,吕恩的身边就只跟了个小太监了,姓史,尤址安排他跟着吕恩的。

“走吧!早点送完你,咱还能早些睡觉!”

吕恩被推了一下,不过他没在意,翻了白眼整整衣冠,之后才迈开步子。

史公公则冷笑,“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跑这儿装象来了。还让陛下在朝廷颜面和老百姓的性命之间做选择,你怎么不在死无全尸和五马分尸之间选一个呀?”

出乎史公公的预料,这吕恩胆敢在皇帝面前说大话,按理来说是个‘大人物’,可对他这种小人物也颇为平易近人。

尽管他出声讽刺,可吕恩似乎毫不在意,还跟他嬉皮笑脸的说:“公公,您就别跟我生气了,我一个八品的县丞哪里懂宫里的规矩,只听说皇上叫咱回话,那咱就回话,也没那脑子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是不是?所以说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再说,公公在司礼监尤公公的手下当差,不值当为我这个八品的县丞生气,以后吕某还要多仰仗公公呢。”

这番话还算是有几分受用,“看你也是个懂事的人。以后记好了,在宫里话不能说。还好今天尤公公救了你一把。”

“是是是,”吕恩谄媚的笑着,随后他忽然又问:“还没请教,不知公公还没入宫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那种冬天里漫天大雪,老父亲冻得脚指头都要掉了,但穿着单衣还是要背着生病的儿子去求医的场景?”

“咱家自小就在宫里。没见过,怎地了?”

吕恩笑着摇头,“没事,吕某想再问公公。有没有见过,旱灾之时,赤地千里,饿死的百姓的尸体成堆,连埋都来不及埋,腐烂得不成人形的画面?”

这个画面光是形容就有些震撼。

吕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继续笑眯眯的问:“公公肯定知道溺婴,对,宪宗皇帝已经下旨,所产女子如仍溺死者,许邻里举首,发戍远方。不过这种事很难说的,一个婴孩长成成人本身就不容易,他会生病,会忍受不了寒冷、饥饿,朝廷如何界定孩子的死是父母的故意行为而非意外行为?”

说到这里,他语气幽幽,音量也降低,“比如说我没照看好,一个疏忽孩子死了,或者就是抱在手里一不小心没抓稳,摔死了,这怎么界定?可万一……吕某是说万一,有没有可能不是一不小心?而是故意?如果是故意,朝廷禁止溺婴的旨意怎么从纸上走下来落到地上??”

姓史的太监僵硬般的看了一眼仍然是笑着的吕恩的双眼。

“你……你什么意思?”

吕恩嘿嘿笑,“没什么意思。如果史公公都见过我说的这些事,就不会厌恶吕某,因为吕某和陛下说朝廷的颜面、百姓的性命这是一个选择,可实际上,它并非是一个选择。”

如果这还需要选,他不敢想象这就是人们说的圣君、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