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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乾清宫。
因为离大朝会结束已经要一个月了,通过安排这些强力的地方文武官员,南边北边都热闹的很。
不过朱厚照在京师之中仅能从奏疏之中感受那种激烈。
已经入夜,皇帝所住的暖阁之中升起烛光,纸张翻阅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简直是畜生!朕要剥了他的皮!口口声声说什么君恩深重,背地里却尽搞虚假的一套!”
啪!
皇帝把几封奏疏全都扔在地上,其中两个还弹跳了几下随后无规律的散在地板上。
毛语文躬身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朱厚照则已怒极,“这么大个官,管理的还是中都凤阳,当着我朱家祖宗的面骗了朕好几年!不过就是叫他们如实禀报民情数据,即便情况不理想,朕又何时苛责过任何一个官员?他倒好,为了讨好朕意,编造这些谎话来骗朕!关键是四府三州上上下下的官员,竟然没一个吭声的!要么是糊涂颟顸没有发现,要么就是惧其淫威,毫无气节!朕养这些官员何用?!”
皇帝站了起来,把桌上最后的一张案卷抖落着扔到毛语文脸上,“还有你,你派的人都是猪脑子啊?!不知道谎报这些数据的行迹有多恶劣?竟然还以林庭(木昂)不知情为理由而酌减罪行!一个当了一年的知府连这都不知道,那和朕在知府衙门养了条狗有什么分别?!”
毛语文心颤,连忙禀道:“陛下,微臣知错!只是,林庭(木昂)之事乃费部堂,便是林庭(木昂)本人也认了失察之罪。”
“他认朕不能认!”朱厚照大手一挥,最后叉腰嘿嘿冷笑两声,“你派的那几个人和费子充是什么心思朕清楚的很。林庭(木昂)嘛,林瀚的次子,林家更有其他族人在朝为官,这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犯了点事,但不是主动为之,或者可以说成不是主动为之,如此把朕这个皇上的差交了,把林家这个朋友也交了。林瀚虽然不在了,林家还有其他人呢,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留个好脸,是不是?”
这话说其他人行,但是说锦衣卫就是诛心之语。
锦衣卫怎么能和文官搅在一起做这种犯忌讳的事?
毛语文顿时肝胆俱裂,“陛下息怒!微臣万不敢有此等念想,请陛下容微臣这就将这几人下狱!等臣治了他们,再请陛下治臣之罪!”
“哼!”朱厚照重重哼了一声,他的胸膛也有略微的起伏,粗粗喘了几声之后他说:“侍从室下一封旨意申斥一下费子充。做官可以聪明,但不要精明。都当到漕运总督了,还不敢做决定啊?再问问他,朕是哪里德政不修,让他误以为朕会不秉公办理?让他明白回奏!”
“是。”
皇帝没有休息,侍从室四人全部在岗。
为的就是这种时候。
今天旨意不能拖到明天,于是他们赶紧动笔,明天天一亮就递出去。
“这个奏疏,尤址你明日将其送回内阁,朕没有朱批,也不留中,你就问问他们,一个知府当的迷迷瞪瞪的,这个罪到底不好定在哪里!”
“奴婢谨遵陛下旨意。”
处理完这个奏疏,朱厚照再向下看了看跪好的毛语文,没好气的说:“起来吧。”
“是,臣谢陛下宽恕之恩。”
“浙江那边情况如何?他的亲朋好友查得怎么样?”
毛语文有些尴尬,“陛下,浙江路远,请稍待两日……臣必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皇帝心情好他这么说还行,现在讲这个心都悬着……
不过朱厚照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他逐渐平静了下来,“知道了,有消息第一时间回奏。还有那三十万两银子,明日……景旸呢?”
听到皇帝叫,景旸忙不迭奔了过来,“陛下,臣在。”
“明日你与锦衣卫去,把那三十万两银子取出来装箱封好,封条上写查为陈泰赃银,然后给朕全都抬到户部去入库,并拨十万两给藏书园,拨十万两给书院,再拨十万两给少府,让他们给南城私塾的教谕涨俸,给所有学生加餐!”
“是!”景旸多了个心眼,问道:“陛下,这几处原本就有拨银,要是他们问起来,臣应如何作答?”
“就回答他们贪官陈泰请得他们!”
汗。大伙儿都没见过这种招数,这是要将陈泰这家伙往遗臭万年去打了。
朱厚照的内帑才不差这点小钱,弄的皇帝折腾一个大臣来敛财似的,这些银子就要这么花,三十万两买他一个为查办贪官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