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义有些意外,“这种季节,他们不据城而守,竟然弃城向东?”
“是,他们认为不满清屯的人必定不少,所以出城招募响应之人了。”
“离这里多远?”
“六十里。”
“可以追!”
至于锦衣卫怎么知道的,这根本不用问,必定是里面有锦衣卫的人。
据说锦衣卫南司分化出来,专门负责国内的情报收集,蓟州这等重要地方绝对有人。
……
……
就在京师附近发生的这种事。
朝廷得知的也很快,王炳拿得还是八百里加急,急件一到,内阁无一人缺席,全部入宫。
即便此时已经是深夜。
“遵化卫那个叫吴有宏的指挥使,战死了。”皇帝先没说别的,而是先提及此人,语气中不乏可惜,“宁夏之事后,朝廷多番提醒各镇注意约束部众,不想还是有此等事情发生!”
王炳出言道:“陛下,蓟州总兵杨尚义已在追捕犯事之人,吴指挥使之仇必能得报。而眼下,臣以为应将在京十二团营和京营分散于各城门进行把守,京师之中也当戒严,严格检查进出人员,同时传旨大同、宣府,此三镇离京师最近,而京畿之地不能处处燃烽火啊!”
这是常规动作,没什么的。
“准奏。”
朱厚照隐约记得,嘉靖年间大同兵也闹过一次兵变。看历史的时候,他理解这些人,因为说实话明朝边军普通士卒的生活水平很低,但在经历历史,他就不能手软了。
不雷霆震之,那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诸位爱卿,若是杨尚义战事不利,你们以为当如何?”
“陛下!”王炳不情愿事情再次扩大,他是负责蓟州的,“杨尚义久于战场,善于兵事,只要朝廷给他一点时间,必定能迅速平叛!”
朱厚照袖子一挥,坐下说:“朕知道。但料敌从宽是基本,朕的意思是,万一不利,朝廷总得有后手吧?”
杨一清回奏,“若是不利,老臣愿率京营支援。”
“那若是大同、宣府都有事呢?”
皇帝这么问,大臣就不会了。全境都是战火,那是不是朝廷的政策有问题?
不过这种话怎么敢问。
朱厚照的眼神却极为坚定,“不瞒诸位爱卿,朕早就知道清理军屯不会那么顺利。但无论多大的阻力,此事都必须为之,哪怕血流成河、哪怕京师被围,朕亦在所不惜!”
“陛下三思啊!”王鏊极力陈奏,“事缓则圆,若真是四方皆敌,臣倒以为可退一步,不必强推。”
朱厚照闭着眼摇头。
不可能的,
这件事软一点都做不成。
而此关又是必须跨过去的,跨过去,粮食、军队全都不成问题,携此势,中原腹地的什么问题他解决不了?北边残余的蒙古势力也可时时进剿。
跨不过去,其他问题都只能隔靴搔痒得处理,这皇帝当得也没意思,还不如关上门当万历。
……
……
京师的氛围开始变得不同,街头巷尾的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披甲执锐的士兵。
张璁早就料过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这么激烈。
这日从都察院回府,走过不夜城的时候,他有些眼花,因为他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又不太可能在京师中出现的面庞。
来人带三四随从,身穿厚厚的黑袄,留着粗糙胡须,拉着一匹马慢步走着。
张璁揉揉眼睛,确实没错。
“头儿,你看那边。好像是那人……”
黑黑的汉子看了过来,也有些惊诧。但既然撞见,他还是走了过来。
张璁此时才确信,“哈,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下官见过上差。”
“哈哈,现在我可不是上差了。对了,麻斌,你怎得在这里?”
“奉旨意入京啊。”
“奉旨?”
张璁记得皇帝确实问过一句麻斌是谁,难道事后就派人宣他了吗?
麻斌此人在宁夏镇杀得最是狠厉,如果那个时候皇帝就宣召他入京……看来皇上早知道八镇清理军屯会发生什么事。
“张先生,我们几个都是乡下粗人,别说京师皇宫了,这辈子连大城都没去过几座。我们这……究竟还怎么走啊?!”
张璁回过神来,也乐了起来。
同时心里想着,边军和京官不能结交过深,他得注意一点,但麻斌前程不小应当是确定的,所以这些忙要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