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止低垂着头，酒馆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他的半边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手中拿着酒杯，还在轻轻地摇晃。

忽然，他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拿出了几张钞票，压在那叠纸币下面。

“再去找。”他抬起眼睑，“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一定要找到。”

刘宇也跟着沉默了片刻，最终道：“是。”

既然闻先生让他去找，他就去找吧，至少让闻先生有个希望。

刚才有一瞬，他真的害怕了。

他感觉闻先生会在黑暗之中慢慢地长出双角，脸上长出皮毛，双手变为锋利的爪子，然后一跃而出，将整个世界撕碎。

太可怕了，他现在腿还是软的。

等到刘宇走后，闻君止又沉默了一阵，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乾坤袋，就是柏舟为他从青泥泊中冒死抢出来的那一只。

他轻轻地抚摸着这细软的布料，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颊，那种细腻温柔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胸腔里喷涌出来。

杨理事病了。

他亲眼目睹柏舟被烈火烧成灰烬，回来之后大哭了一场就病倒了，听说在医院还吐了血，医生说是忧伤太过，灵气逆流，伤了经脉，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他的妻子和孩子在病床前陪伴着他。

但没有人陪伴闻君止。

他发现除了柏舟，自己身边竟然一个亲人都没有。

母亲和祖母虽然很疼爱他，但他们现在始终隔着一层，他不能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们，让她们难过又难做。

没了柏舟，他真真切切成了孤家寡人。

他甚至连痛哭一场都做不到。

痛到深处的时候，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酒馆的门开了，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闻君止抬起头，却没有看到人。

但脚步声却没有停，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他放在眼前的那瓶酒忽然飞了起来，旁边的一只玻璃杯也滑了过来。

一个看不见的人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