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赵嬷嬷也看到了那人胸膛上微弱的起伏。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一副等着自己裁夺的样子,她暗道倒霉。
这人要是没叫她瞧见,死了也就死了。
偏偏她又瞧见了,要是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害得人家没了性命,她百年以后进了地府,岂不是要被记上一笔?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当机立断道:“我去问问老太太,看看如何处置。”
陆老太太听说自家门口倒了个人,原本不愿意管。
但听赵嬷嬷说看那人的穿着,像是个和尚——她看了看自己供的佛桌,不耐烦的摆摆手:
“叫人抬床上去,升个火盆子,再给弄一碗热水喝喝。
咱们做到这里,能不能缓过来就看他自己个儿的造化了。”
赵嬷嬷得了主意,连忙去安排,下人们搭着手,将那和尚抬到了个没人睡的床上,又拿了两床破被子来。
炉子的火倒是生得旺,又给灌了一碗热茶水。
也活该那和尚有造化,没一会儿,居然缓过来了。
只是也不知道饿了多久,刚醒来就要吃的。
赵嬷嬷又去请示陆老太太,陆老太太闻言,人都活过来了,索性再大方一些,施舍两个馒头罢了。
那和尚拿了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才算彻底舒服了。
见众人围着他问起来历,面露羞赧之色:
“贫僧原是大昭寺首座,因修行遇到了瓶颈,故而下山游历。
谁知行至昌平县时,遇到了贼人,将贫僧的盘缠都顺走了。
无奈之下,贫僧只好日夜赶路,想赶到法华寺投宿,谁知天气寒冷,贫僧体力不支,这才……”
他唉声叹气的诉苦,却不见,面前这些人听说他是从大昭寺来的,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昭寺?那可是真正的佛门圣地啊!多少僧人这一辈子的梦想,便是去那里朝拜。”
“是啊,而且他居然还是首座——这可是仅次于主持的人,岂不是佛法高强?”
这话进了和尚耳朵里,他忙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不敢说高强,不过贫僧在占卜一事上还算有些个手段。”
他说着,眼睛在他们身上一瞧,又接着道:
“我观各位虽然布衣麻衫,但气质却与普通百姓不同,可是大家子出来的?”
众人被这么一夸,想起从前在侯府风光的日子,都有些自得:
“可不是?我家主人可是……唔……”
有人捂住了那说话之人的嘴,看向和尚,打趣道:
“高僧,您方才不是说您在占卜一事上还有些手段,不如露一手叫我们看看?你便算算,我家主子是谁?”
“这是要考我?”和尚笑着摇摇头:“也好。既然如此,你说个数,我便能算。”
“世人皆喜欢十全十美,便算这个‘十’吧。”
“十?可。”
那和尚说完,闭上眼睛掐指一算,再睁眼时,眼中精光一闪,在众人的瞩目中脱口而出:
“贵府主人想必是冠医侯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