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卜巳救了一个黝黑少年。

有人就倒在他面前，身上不下二十处剑伤，鲜血汩汩外流，总不能见死不救？

卜巳的救人手段有限，但也好在附近就有师父林安教导过他的些许止血化痂的草药白茅根、大蓟和茜草。

简单处理过伤口，卜巳告诉那已经昏迷的黝黑少年，“算你命大，不仅遇到了爷，还碰巧附近就有诸多止血的草药，不然你非交代在这不见人烟的深山不可。”

他又想到什么，不免又补充一句，“当然了，你更应该感谢地人应该是我师父才对，要不是师父派我来山里找什么两脚驴，要不是师父传授我草药药理知识，更没救你一说。”

小白窝在一边，时不时睁眼看一看卜巳这边，似是也对找两脚驴的事情感到费心竭虑，也跟着摆烂了。

休息许久，卜巳打算把这少年扔在这里，可是想想人已经费力气救了，倘若又被野兽吃掉，那就绝非简单一句‘人各有命’可以宽慰了。

另外，两脚驴没找到，总要给师父一个说法？

比如：救了一条生命！？

“对，没错，就这么干！”卜巳双眼好似放光，小心翼翼将昏迷的少年背在身上，叫上小白，“走啦小白，再不回去可就赶不上中午饭了。”

小白应声站起，两条前腿向前伸展，下沉腰腹伸了个懒腰，随即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他们是往山下走的，就在即将抵达山脚的时候，背上的黝黑少年剧烈咳嗽起来，迷迷糊糊间似乎醒了。

卜巳察觉到这一点，扭头道：“喂，可是我救了你的命，呸，是我家师父救了你的命，做人要懂得感恩，懂不？”

“多......多谢。”黝黑少年气虚脉弱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卜巳追问起来，“又为何受如此严重的剑伤？”

“肖阳......”少年说：“有人要杀我......”

“猜到了。”卜巳咂嘴又问：“为什么要杀你啊？”

“不知道。”肖阳摇头。

“连理由都没给？”卜巳也不傻，“我不信。”

“就、就是这样......”

“你必须说实话。”

卜巳忽然停下身子，然后将肖阳扔到了一边，指着他说道：“若你不说实情，哪怕师父责骂于我，我也不能把你带回去。”

肖阳神色迷茫，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苦着脸道：“我......真不知道。”

卜巳好生观察着肖阳，见对方不似作伪，便从腰间取下水葫芦，拔开葫芦塞，半蹲下来递给肖阳。

肖阳身上有伤，忍痛接住葫芦灌了几口水，嘴唇这才有了润色，“多谢。”

“稍微休息会儿吧。”卜巳坐到一边，问肖阳，“家是哪里的？”

“汜水关内做生意的。”肖阳如实回答。

“什么生意？”

“驴肉火烧。”

“嘿，那家伙味道好啊，有机会的话我得尝尝，而且你不能要钱！”卜巳打算趁机宰这个老实人一顿。

谁料肖阳的脸色忽然暗淡下来，低下了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没机会了，全烧了。”

卜巳皱眉，“咋滴？”

“掌柜被那人杀了。”肖阳说话间，豆大的泪珠掷地有声地砸落地面，不一会儿就染湿了那块青石。

他的哭泣似乎无声，但轻微的哽咽声却比那嚎啕大哭还具有穿透力。

卜巳想到了自己亲眼看着娘亲死于乱军之中的场景，那时的自己就是这样，那种如刀绞般的心痛至今难忘。

他也深刻地明白，眼泪无法救赎破碎的心，大丈夫唯有卧薪尝胆，不断前行，直到......解决问题！

“喂。”他吼了一声，“想报仇吗？”

肖阳一愣，泪眼朦胧地诧异迎上卜巳那坚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