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大田令惨叫一声,整个人像煮熟了的河虾一般,低头躬身。
这时,听到动静的治粟内史令狐范,急忙跑了出来,朝赵昊拱手;“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有话好好说,先放了大田令.....”
“呵!”
赵昊闻言,呵了一声,扭头看着令狐范,戏谑道:
“治粟内史来得好巧啊,怎么,还不让人退下?”
“这....”
令狐范迟疑了一下,正欲开口,忽见蒙德手掌微微一折。
“啊!
”
大田令再次惨叫一声,连忙呐喊:“退下,快退下,都给本官退下!”
守卫见状,纷纷看向令狐范,后者无奈地摆了摆手,目送守卫们退去。
等守卫们都回归原位,赵昊才朝蒙德点头示意,后者手掌轻轻一松,大田令的惨叫声立刻销声匿迹。
然而,大田令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刚缓过气来,就对蒙德破口大骂;“竖子!还不快放了老夫,你可知当众挟持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蒙德这时候哪管什么罪名不罪名,只要有人敢对赵昊不敬,哪怕是豁出这条命,他都在所不惜。
却听他厉声道:“我刚刚入职廷尉府,也是朝廷命官,有罪没罪,你说了不算,得廷尉府说了才算!”
早在商周时期,就有官吏之间互殴的事情发生,而且,先秦时期的文人,讲究的也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而是能动手,绝不瞎逼逼。
当然,那是在始皇帝亲政以前,现在谁敢在始皇帝面前这么放肆,纯粹是找死。
“公子,有话好好说,你看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传到陛下耳朵里....”
“这是我跟大田令的事,治粟内史就别瞎操心了,忙你的吧.....”
赵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完全不理会令狐范的好言相劝,扭头看向大田令:“现在带我们去找人,否则有你苦头吃!”
“啊!”
大田令又是一声惨叫,连忙告饶道:“去去去,我这就带公子去.....”
说完,下意识看向令狐范,只见令狐范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很明显,他不想因为此事跟赵昊起冲突。
毕竟赵昊前段时间曾帮他解决过征粮危机。
而且,赵昊此人睚眦必报,他也不想轻易得罪赵昊。
即使赵昊新建税务局,抢了他一部分权力,让他心生不满,他依旧不敢跟赵昊正面起冲突。
就如此,赵昊带着蒙德,大田令,毫无阻拦的离开了治粟内史府。
“公.....公子,我们到了.....”
没过多久,赵昊二人便在大田令的指引下,来到了一间屋子门口。
蒙德十分不客气的一脚踹开大门,屋内的场景,让他顿时眼眶通红,勐地扭头看向赵昊。
赵昊二话不说,直接跨进房门。
只见黑夫和其他几名匠人,分别被绑在柱子上,身上的衣衫有大大小小的窟窿,上面还渗着骇人的血迹,一看就知道被人用刑了。
“公子.....”
“公子!”
屋里的人听到踢门的声音,瞬间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发现竟是赵昊,不由面色大喜。
然而,赵昊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满是怒色,咬牙切齿道;“这就是大田令不让本公子带人离开的原因?”
“误....误会....”
大田令闻言,神色巨变,连忙解释:“公子您误会了,这是他们迟迟教不完我府中的工匠,我以为他们故意懈怠,就给他们一点惩戒,绝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公子冤枉啊!”
被绑在柱子上的一名匠人听到大田令的话,急忙朝赵昊喊冤;“公子明鉴,我们没有懈怠,而是他们根本不按我们教的来,石灰没有浸透就用,灰渣没有过筛就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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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了还怪我们,说我们懈怠他们,没有好好教他们,然后就将我们捆起来殴打,公子,我们冤枉啊!”
“哦?是这样吗?大田令?”
赵昊心中掀起滔天怒火,面上却平静如常的追问大田令。
大田令见赵昊诚心跟自己过不去,也不再藏着掖着,沉沉道:
“赵昊,你改造咸阳的事,虽然有瞒着陛下之嫌,但我大田令府,一直对你鼎力支持,难道你真要为了几个匠人,跟我大田令府闹不愉快?”
说着,语速渐渐变得缓和,意味深长地道:“趁着此事还没有闹大,你把本官放了,本官也把他们放了,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这.....”
在场众人听到大田令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就连刚才那些喊冤的匠人,也没有了声息。
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黑夫,缓缓醒来,睁着两只肿大的眼睛,抬头看向赵昊,眼神中多了一抹暗然。
从战场上侥幸活下来,他没有回到自己家乡,而是跟着收留自己的墨家匠人一起生活。
虽然墨家匠人教会了他很多,但也让他看明白了很多。
随着大秦统一六国,官吏们越来越不把匠人当成人看,哪怕是在武库,将作少府,中央兵造这些匠人聚集的地方,官吏们也是动辄打骂。
如今,匠人们为朝廷做事,越来越像牲口,早已没有六国人才入秦时的待遇。
就算赵昊曾经优待过他们,甚至为他们发放工钱,提供伙食,他们也觉得赵昊是需要他们,才对他们这么好,等哪天不需要他们了,他们又将变成原来的样子。
所以,赵昊不可能为了他们,去得罪一个朝廷重臣。
“赶紧给我放人!”
赵昊懒得跟大田令废话,直接要求他放人。
大田令嘴角唾沫横飞,气呼呼地道:“赵昊,你可要想清楚,不要自误!”
“自误?”
赵昊挑眉一笑:“你怕是高看你自己了!”
说完,甩手就是一耳光:“放人!”
“你.....啊——!”
被打得恼羞成怒的大田令,正欲开口说几句狠话,蒙德直接一个反扭,痛得他惨叫连连,气喘吁吁地道:“放....放人.....”
很快,黑夫几人就被解下了柱子。
赵昊连忙上前探查他们的伤情,关切道:“你们没事吧?伤重不重?”
“没事....”
黑夫灿烂一笑,忽然扯到他嘴角的伤口,不由龇牙咧嘴道:“都是些皮外伤,死不了....”
“赵昊,人我已经放了,现在该放了我吧?”
大田令双眼紧紧盯着赵昊,好似要将赵昊看透一般。
他不知道赵昊为何要这样做,明明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匠人。
然而,赵昊听到他的话,却是龇牙一笑:“大田令着什么急啊?还有一事要麻烦大田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