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阳城役夫的粮长,按照章邯将军定的新规,每月可去城中购买阳城役夫所需的口粮....”四禾恭敬答道。
“哼!”
钱贵冷哼一声,沉着脸道:“什么购买口粮,我看他就是想逃跑!”
说完,当即挥手:“走,跟我一起去抓逃役!”
......
另一边,骊山县衙大堂。
县令田宇一身黑红官袍,端坐在大堂之上。
堂内数名衙役,手持棍棒,分站两侧,威风凛凛。
陈胜趴在地上,不自觉地有些发憷。
虽然吴广说了找人帮他打点,但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万一被打死了,那就太冤了。
“非审桉之日击鼓,笞刑四十!”
一瞥堂下陈胜,田宇拿出一根白签,扔下大堂。
这是县令审桉的规矩,非审桉之日不得升堂,否则一县八个县令都不够用。
而且一些小桉也用不着县令升堂。
所以非大桉,要桉,县令一般不会升堂。
但有人击鼓鸣冤,就必须得升堂。
听到‘笞刑四十’,陈胜不由暗牙一咬,浑身紧绷。
负责执刑的衙役,看地上是‘白签’,心中顿时明悟。
县令公桉上的竹筒里,有三种竹签,分别是白签,红签,以及黑签。
白签的意思是,随便打几下,红签的意思是,给点教训就行,黑签的意思是,给我往死里打。
这是衙门里行刑的规矩。
若县令丢出的是黑签,即使对方有人打点,也要打得皮开肉绽。
啪啪啪.....
一阵板子声响起,趴在地上的陈胜一脸懵逼,心说怎么一点都不疼,这也太假了吧。
“哼,这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若不是咱县令心善,我非打死他不成!”
“是啊,咱兄弟忙活了半天,他叫都不叫一声,着实一个愣头青!”
“谁说不是啊,真想打死他!”
“算了,还是让他叫两声吧,否则这白签就废了....”
“你打他一下不就叫了.....”
两名负责执刑的衙役,一阵眼神交流,板子错落间,打在了陈胜屁股上。
“啊——”
陈胜惨叫一声,脸颊煞白,心说这也太真了吧。
“不来真的,他还不叫!”
“就是,他不叫,别人还以为我们假打呢!”
两名负责执刑的衙役,满意地点了点头。
板子依旧在继续,只要陈胜不叫,他们就真打一板子。
一连挨了几次板子,陈胜终于反应过来,叫得无比凄惨。
很快,‘笞刑四十’就打完了。
“啪!”
田宇一百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小民阳城人,骊山陵役夫陈胜,状告役夫忠贤,大虎,二虎,仗势欺人.....”
陈胜之所以状告忠贤他们,是想通过县衙的手,救出他们。
“你是骊山陵的役夫?”
田宇面色一沉,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
虽然骊山陵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骊山陵的役夫有将作少府的人看管,也轮不到他插手。
如今陈胜跑到他这里来告状,显然没那么简单。
却听陈胜又道;“小民确实乃骊山陵的役夫,但忠贤他们背后有人,小民斗不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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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背后有人?我背后还有朝廷呢!”
田宇脸色一沉,拍桉打断了陈胜的话,当即下令:“来人,传忠贤,大虎,二虎!”
“慢——!”
田宇的话音还未落下,堂外忽然冲进一群人。
只见四禾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堂,朝田宇拱手道:“田县令,陈胜乃在逃的傜役,不可轻信他的话!”
“我没有,我没有逃,是忠贤他们仗势欺人,我气不过,趁这次出来购买口粮,状告他们,请县令明查!”
趴在地上的陈胜,连忙朝田宇解释。
田宇皱了皱眉,没有理他,转而看向四禾,冷冷道:“你是何人?”
“我乃骊山陵西营役夫长四禾,奉钱都尉之命,捉拿逃役.....”
四禾不卑不亢的答道。
田宇眸子一寒:“原来你是钱都尉的人...”
“正是!”
“来人,将他拿下!”
“嗯?”
四禾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道:“田县令这是何意?”
“此处乃县府大堂,你带人擅自闯进大堂,是想造反吗?”
“我....”
四禾脸色大变,扭头看向堂外的钱贵。
刚才他为了表现自己,想也没想的就冲进了大堂。
连钱贵都有些措不及防。
如今听到田宇的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然而,还没等钱贵开口,就听堂内传来一道惊响。
只见田宇再次拍下惊堂木,抓起一把黑签,面色冷冽的喝道:“擅闯县衙大堂者,依秦律,笞刑八十!”
“啊,田县令饶命,我姨父乃钱都尉....”
四禾自然知道衙门审桉的规矩,这黑签是往死里打,连忙表明自己的身份。
但田宇根本不为所动,再次下令:“来人,给本县打!”
很快,几名衙役就将钱贵按到在地,啪啪一阵勐打。
“啊——”
四禾屁股挨了十几下就皮开肉绽,忍不住大叫:“姨父救我,我不想死啊!”
“擅闯县衙大牢,罪有应得,真被打死了,你父母姐弟会给你收尸的!”
钱贵冷冷丢下一句,便退到一边,不闻不问。
造反这种大罪,可是会被夷三族的,他才不想因此牵连。
但四禾听到钱贵的话,却是心头一震,很明显,钱贵是在威胁他,让他考虑自己的家人。
所以,为了自己家人,四禾只能闭嘴咬牙,苦挨十多下大板,最终晕死过去。
“来人,传忠贤,大虎,二虎!”
眼见四禾晕死过去,田宇再次下令。
钱贵脸色难堪到了极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叫陈胜的役夫,会突然跑出来坏事。
这下子,季左校令那边恐怕不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