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么写该是最合大爷心意的。
叶落归根!
表舅不易,嘴里应付那边的“外交辞令”一套接着一套,终于是在十二点之前完成了仪式。
一堆火被点燃,乡亲们拿来的纸钱纷纷被投入火堆中。
二大爷和四叔各拿了一摞纸,点燃了后送到其它几座坟前。
“都从这火堆上迈过去,别把外邪带回去……”
表舅一声吆喝,大家纷纷走过火堆,有讲究的老人还把锹在火上燎一下,免得带回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进宝跑过来对钱亦文说道:“用不用告诉大伙儿一声,都别回家。”
钱亦文一边回望着那一堆新土一边回了一句:“不用告诉,谁也不能回家,我们这边的规矩。”
朴允正的大东风停在钱家的大院子外时,院里早摆满了桌子。
按规矩不能去墓地的女人们,早把碗筷摆好了。
桌子上的菜,还有不少是大爷自己种的。
大爷临终前非要去摘趟菜,是不是料到了今天,想着拿自己的劳动成果来招待一下大家?
豆腐青菜宴,正好大爷亲手种的菜派上了用场。
大门口是一溜儿的脸盆,洗洗手是必然的;
英子端了一盒饼干,逢人就递过去,任人拿一块塞进嘴里。
洗手,是说以后这样的活儿不干了,许是想给村子里讨个吉利吧?
吃一块饼干,是不是说人已入土为安,大家就闭上嘴别再提悲伤的事了?
钱家三姐妹见了众人,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又噙满了泪水。
二大爷劝了一句:“你爸这岁数的人,也算喜丧,哭啥?
“得了这病,能熬这么多年也不易。”
钱亦文知道,二大爷说得轻描淡写,实际心里也不轻松。
喜丧,不过是活人说给活人的宽心话罢了。
那种人还没凉透就把麻将桌子支起来的风俗习惯,钱亦文是怎么想也想不通,更不用说请几个时尚美女蹦迪了……
生离尚且让人难以承受,何况死别?
只是,总得有个人调节一下沉闷的气氛。
这事情由董长贵来干,再合适不过了。
老董头儿瞄了一眼四叔:“这回,快轮到你了吧?”
四叔白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轮也轮不到我呀!”
老董头儿看了看二大爷:“你兄弟说这是啥意思?”
二大爷白了老董头儿一眼,没理他。
老董头儿又回头对四叔说道:“我看你们这哥几个,走得可没啥规律。
“要说有规律呢……你自己个儿找找吧。”
四叔听了二大爷的话,在心里开始核计开了。
一边算计,嘴里一边念叨着:“老二……老大……下边该到……啊?啊!”
算着算着,眨巴了两下眼睛,顿觉脊背发凉……
……
人客散尽,只剩下老钱家自己人了。
钱亦文开着车,和英子到几处老房子那儿转了转,然后和大家一起连夜赶回了春城。
这几天,光忙活大爷的事情了,公司又积压了一大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