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县福利制药厂。
也是一样的破……
杨厂长,因为战争,夺去了一条左腿,安了义肢。
杨铁腿,因此得名。
他来替国家管着福利制药厂,实至名归,无可挑剔。
企业很小,就几十个人。
杨厂长自嘲说,连厂长在内,都是瘸瞎毕十带滚蹄的,就没有一个“好人”。
药厂的效益,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用杨厂长的话说,创造点效益,就当是他替国家养活这帮人了。
王处长昨天打来电话,说是三省制药的人要来感谢他。
有啥可谢的?
都是兄弟单位,为了救人,自己生产不过来了,咱们帮着忙活忙活,不是应该的吗?
遇上这事儿了,还能看热闹吗?
正想着,钱亦文的车,就进了院子。
老杨拖着一条“铁腿”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钱亦文和王千祥已经到了门口。
“杨厂长,行动不便,还出来干啥?”钱亦文紧走几步,扶住了老杨。
“贵客光临,哪能不迎几步?”
老杨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用一个转身的动作卸掉了钱亦文的手。
钱亦文尴尬一笑。
残障人士要关心,但不能关心得太过。
那样,会让他们觉得反感:我到那程度了吗?
老杨看了一眼王千祥:“小王,听说你不是被借调了吗?
“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穷山沟子了?”
王千祥笑笑说道:“局里有事,该回来还是得回来。
“正好孔局长说要慰问一下此次卫生事件中做出贡献的企业,咱俩熟,就把我给派您这儿了。”
二人哈哈一笑,开始叙旧、客套。
一壶清茶,几只玻璃杯,被一个年轻姑娘摆到了桌上。
“杨厂长,没我事儿了吧?”姑娘小声探问。
老杨点头说道:“嗯,没你事儿了,去车间看看吧。”
钱亦文着意看了两眼,这姑娘四肢健全,长得白白嫩嫩的……
怎么这条件的,还分到这儿来了呢?
杨铁腿看出了钱亦文的疑惑,指了指自己的头:“这丫头,这里有点毛病。”
“噢?”钱亦文追问道,“看不出来呀?”
杨铁腿说道:“一阵一阵的,不犯病,跟好人一样……”
“怎么得的呀?”
杨铁腿叹了口气:“小时候淘气,让她妈给打了一顿。
“吓得躲进了炕琴里,时间长了睡着了……
“被找着以后,就又哭又闹的,打那时候起就落下病根儿了。”
钱亦文指了指姑娘离去的方向:“不是狂躁型的吧?”
“不是……”
杨铁腿看了看钱亦文放下的两坛酒:“拿这个干啥,我也没帮上啥忙。”
钱亦文笑道:“杨厂长,还怎么帮才算帮忙呢?
“在我们产能不足的时候,能帮我们挺过去这一关,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杨铁腿淡淡说道:“没多大事儿,又不是不给钱……”
“那可不一样。”钱亦文说道,“这么多药厂,只有您这儿和吉春的欢胜久泰帮我生产了。”
杨铁腿瞄了钱亦文一眼,问道:“欢胜久泰也帮你生产了?”
钱亦文笑笑说道:“不瞒您说,欢胜久泰有我点股份。”
杨铁腿一边倒茶,一边瞄了一眼钱亦文。
无论拐多少道弯,最后提到的,总是这点事儿。
杨铁腿一边陪着二人喝茶聊天,一边琢磨开了……
王处长昨天和他说了很多。
从三省制药和欢胜久泰改制后的变化,说到了钱亦文对福利制药的想法。
并努力向他灌输了“替工人们想,就得为他们谋点福利”的思想。
当然,杨厂长明年就要退居二线的事实,也不能忘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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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腿心知自己再怎么护着这些人,也只是一年半载的事了。
总得选一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些人交托出去才行。
他期望着钱亦文能再提一提,他好了解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行,就把厂子给你。
要是不行,以后也就断了这念想了,再找别人。
只是,钱亦文东拉西扯,一直也不说。
杨铁腿无奈,只好自己牵出话题:“欢胜久泰原来是三个厂合并的,你一去更热闹了。
“现在经营得不错吧?”
钱亦文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杨厂长,听这话头儿,您对欢胜久泰好像挺熟啊?”
杨铁腿说道:“一次没去过,也不算熟。
“但广庭荣是我叔伯连桥。”
有熟人,是好事儿……
“您没听广厂长提到过这事儿吗?”钱亦文问道。
杨铁腿皱眉说道:“赶到一块儿的时候,听他说了两回,没太细打听。
“他这没正经事儿的人,说话我不敢信。”
钱亦文奇怪地问道:”杨厂长,广厂长不错呀?
“没看出有啥不良嗜好,而且工作也挺积极上进的。”
杨铁腿说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没正经事儿……
“这人,瞎折腾!
“好好经管着种猪厂多好,非说要赶什么潮流,想制药。
“当年,还特意跑我这来考察来了,我劝他别跨行,他不信。
“最后才落了个被合并的下场。”
钱亦文笑道:“杨厂长,今非昔比了。
“他当年没实现的梦想,现在已经实现了。”
杨铁腿问道:“啥梦想?不就是把猪毛卖个大价钱吗?”
“对呀,现在我们的胱胺酸已经大量生产了。
“人家广厂长现在信心满满,说明年要把东三省的猪毛全收上来,一根也不外流到南方。”
“真的假的?”杨铁腿质疑过后,自顾嘀咕了一句,“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杨铁腿不经意间的流露,让钱亦文感觉到希望又大大增加了。
最好这两连桥能早点见上一面。
只要广庭荣能不亏心地实话实说,对杨铁腿多少会有点触动。
杨铁腿嘿嘿一笑:“不提他,你说说欢胜久泰的现状吧。”
钱亦文从上设备到打开666感冒水的销路,还有现在扭亏为盈的局面,连同要把胱氨酸打造成生发素,一一给杨铁腿细说了一遍。
杨铁腿一直默默地听,也没言语。
钱亦文说完了,端杯喝茶的空当,老杨问道:“你在那儿占了多少股?
“你们四个,是平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