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头儿的儿子,葛君兰的弟弟……
葛君平见了钱亦文,忙上前打招呼:“哥,回来啦!”
钱亦文一边答应一边问道:“你在这儿干啥呢?”
葛君平嘿嘿一笑:“拿鸭子上架,我当会计了。”
钱亦文一边说着恭喜的话,一边想:这个架,是什么鸭子都能上来的吗?
老葛头儿指不定下了多大功夫呢!
“徐支书呢?”
葛君平说道:“你请的专家来了,徐支书他们都在供销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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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往供销社的路上,钱亦文想,徐支书那屋儿,不比供销社大多了,怎么还跑那儿去了呢?
想了一下,明白了。
徐支书外表憨厚,但考虑事情还挺周全的。
把这事儿从大队部挪出去,避免了村上给钱亦文站台的嫌疑。
嘿嘿,领导不管多大,考虑问题的角度就是和老百姓不一样。
徐支书见了钱亦文,忙着过来打招呼:“咋这么晚才到家?我们这都快完事儿了。”
钱亦文一看,专家已经合上了书本……
专家比他动身早,在柞树沟已经给那儿的人上了一天的课了。
今天一早,是赵奎中把他带过来的。
钱亦文和专家打过招呼后,徐支书和李得富把钱亦文拉到一边。
徐支书说道:“那房子,我给你透过话儿了……”
“他咋说的?”
徐支书苦着脸说道:“他一听说给四百块钱,把你李叔给好顿骂。”
钱亦文一脸歉意地对李得富说道:“李叔,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跟着挨骂了。”
李得富笑笑说道:“事儿能办成,挨点骂没啥。”
钱亦文又问道:“那他打算多少钱卖?”
“他说少不了七百五,要是给不到这个价,我看是真有要扒了的心思。”
车里,纪兰凤听了一会儿,把孩子放到车座上,走了下来。
“徐支书,那也不能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徐支书见了纪兰凤,赶忙笑着搭话:“三嫂子,那你看给他回多少合适呢?”
“六百!”纪兰凤说道,“他八百买的,住了四年,也够意思了。”
“行,那我再给他回个话。”
“这点儿事儿,还得老麻烦你。”纪兰凤笑着说道,“正好大哥来了,一会儿上家喝酒去吧。”
徐支书说道:“不了,闺女回来躲灯来了,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呢。”
<PS:躲灯,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家里,二大爷和四叔,正为黑天后的撒灯做着准备。
二大爷把一桶废机油倒进破洋铁盆子,里面拌进了谷糠和苞米瓤子。
传统的习俗,元宵节不光要给祖宗送灯儿,还要在房前屋后撒灯。
大爷瞅了一眼,对二大爷说道:“买几根蜡多好。
“这玩意火苗子这么大,到处都是干柴禾,别再拢着喽……”
二大爷说道:“这么大风,洋蜡不行。”
大爷把那个小红本儿递了过来:“给你,这东西搁你这儿吧。”
“我要他干啥?”
“不是每个月都能领几块钱吗?你跟老四买烟抽吧。”
二大爷瞅了一眼四叔,没有伸手去接,嘟囔了一句:“你留着吧,又不是我们拿命换来的。”
大爷白了他一眼,把本子撇了过来,差点掉进了油盆子里。
“我哪缺那几块钱!”
大爷看了看天,说道:“走吧,趁亮。灯亮的晚,虱子该抓不净了。”
千百年来,人们一直相信,元宵节在坟前点一盏灯,有助于先人们清除身上的寄生虫……
只是,也不知道那边的科技与狠活发展得怎么样了?
要是也和这边一样,虱子也应该灭绝了吧?
反正,这边是连篦子都用不上了……
以前,家家得有一个这东西,用来清除头上的寄生虫……有时候要在篦齿上勒上细线,有人知道为什么吗?
坟地里,大爷看着钱亦文逐个坟头点亮灯笼,笑着说道:“今年富足,都是双份的。”
家里没想到大爷会买,已经糊好了灯笼。
四叔从兜里摸出两个双响子,递给了钱亦文。
双响炮,在龙凤沟上空炸响,惊动了旁边的人。
钱亦文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问二大爷:“我记着咱迁坟的时候,这旁边没有坟哪?”
二大爷哼了一声:“死刘忠,咱们迁完了坟,他把他家那几把王八骨头也挪这儿来了。
“听说,还是上县里找的阴阳先生……”
四叔往那边一指,生气地说道:“你看看,这不是想压咱们一头吗?
“你等我有闲工夫的,非给他撅了不可!”
钱亦文放眼望去,正好在他家坟地的上边。
单从地势上来说,还真有这个意思。
当下,笑着说道:“二大爷,四叔,日子能不能过起来,在这个吗?”
大爷在一旁听得明白,笑笑说道:“活人不往好道上走,想靠死人过上好日子,这不是虎人干的事儿吗?
“缺德带冒烟的,就算给他冻到珠穆朗玛山尖上,不也是白扯?”
大爷的话,正合钱亦文的心思。
钱亦文往刘忠家坟地那边看了一眼:“走!
“咱回家过咱的好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