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几个鸡蛋去,也不算空手!
二大爷一脸庄重,手里拿着十几根箭杆(高梁最上边的一节)绑成的把子,在一盆猪血里快速搅动着。
箭杆,白话音“犟杆儿”。产自于不成材的高粱杆上,是最上边的一截。箭杆有很多用处,搅血盆子,穿盖帘子…
搅血,是制作血肠时一道至关重要的工序。
猪血淌出来的时候,这一工作就必得同步进行。
生物学科中,把这种操作叫做“抗凝”……
这一次,老钱头儿比平时多搅了半天。
累得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还不肯罢手。
直到他觉得再搅下去也不会有血筋了,才算停手。
回身,把比平时多得多的血筋倒进了酸菜锅里。
这玩意儿,是席上小孩子们疯抢的东西。
虽是血筋口感并不出奇,但一盆酸菜里出现一块血筋,无论从食材的差异性上,还是从颜色上,都显得与众不同。
“二大爷,这血你搅和它干啥呀?”刘丹凤问道。
记者同志自认见多识广,但看了半天,也没明白。
二大爷说道:“闺女,不搅和,一会就凝了,没法灌血肠了。
“就算灌成了,吃着也不嫩了!”
二大爷讲解完专业知识后,又对刘丹凤小声说道:“一会儿,二大爷单给你灌一根儿,带瘦肉粒儿的,你带回去吃。
“我那丢了的闺女,也喜欢吃这个……”
刘丹凤从二大爷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宠溺,心里一阵感动。
没想到,几百里外,还意外收获了一份浓浓的父爱……
搅完了血盆子,二大爷一边拿大拇手指肚儿试着刚磨过的刀刃子,一边大声喊道:“侄小子,留不留一块腌腊肉?”
钱亦文在门口遥遥回应:“二大爷,都下锅,一块不留!”
“好嘞……”
老钱头舞动着手里的快刀,把一口肥猪的肉,全部斩成了一巴掌见方的小块儿,下了满满两大锅。
有人悄悄说道:“那么大一口猪,都烀了?”
“啊……三合堡几趟街的人都来,一个人也能摊上半斤了吧?”
“嗯……还有心肝肠肚儿呢……”
“这筐豆角子,可是值了……”
“嗯,你说说,我就拿十个鸡蛋来。这多不好……”
“走,看看能不能帮着干点啥!干坐着,一会儿该吃不下去了……”
肖队长特意开着个小货车,拉着一张宽大的床,从吉春赶来贺喜。
“肖队长,你这是……”钱亦文问道。
“掌柜的,我知道你没买床,就让自家木匠拿好木料给你打了一个,给你添个喜儿。”
“哎呀,你看你,这还让你破费了……”
一旁,李长丰幽幽说道:“吃多了,适当吐点,对胃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