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暗的天空,大地是黑红的大地。
灰暗的天空之中,有沥沥细雨落下,滋养着黑红的大地。
黑红的大地上,战火仍未熄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与浓烟,掩映着灰暗的天空。
「血裂谷」之上,有两道身影并肩凌立,好似神仙眷侣。
“木头,我就要离开,你真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
帝绯率先开口,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难道,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我会在「魔仙楼」给你留一个位置,随时欢迎你回来。”
木头有一千个问题要问,可是那些问题盘旋在脑海,却始终问不出口。
于是千言万语,就只化作这样一句话。
晚风习习,吹动裙摆,帝绯的眸色就如天空一般灰暗。
“我并不是不想帮你封印骨钺的残躯,只是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帝绯挽起风中凌乱的长发,那双灰暗的眼睛望向远处。
“那么下次见面,我们极有可能就会成为敌人。”
“死敌。”
无名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丝颤抖,尽管他在努力保持着平静。
“你有你的魔族使命,我有我的人族大义,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就此别过罢!”
“你该明白,有些事,就像是东流到海的大江,凭你我之力,是无法改变的。”
帝绯仍然不肯离去,解释道,“骨钺的解封,就是那条大江,是无法回避的大势所趋!
即使你能封印此地骨钺的双手,你也封不住骨钺的头颅,骨钺的躯干!
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
熟读史书典籍的无名当然明白,他可以封住「血裂谷」,却永远封不住人内心的贪婪。
只要还有人渴望力量,渴望机缘,就会源源不断的为骨钺送来口粮,他也就会更快的突破封印。
但是站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总要有人挺身而出,去做这样一个逆行者!
“寒冬降临之时,骨钺就会解封。
如果你是聪明人,立刻带着所有亲人朋友离开这片大陆!
等骨钺的修为恢复到一定程度,我们就会离开这方世界,回归我们本来的世界。”
“蝉死十年,魔物疯长,我会死在大雪封山之前!”
无名的身影化虹离去,再无半分留恋。
在这片土地之上听过十年蝉鸣,见过十年蝉灭,无名怎么能容忍这一切走向毁灭!
纵然魔雪飘摇是天地大势,无名也要用命去作最后的抗争!
“木头,「魔仙楼」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你要快快成长,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有能战胜骨钺、守护一切的实力。
今年的雪会来的更晚一些,那也意味着这个寒冬将格外的凛冽!”
帝绯的低语,也不知木头听不听得见。
无名的身形飞出「血裂谷」,便望见率大军等候的镇南侯。
“主君,此一役,我军大获全胜。
斩杀中下等尸魔不计其数,上等尸魔八头。
尸魔首领宿暗,也被「第一军」众将联手斩杀!
且「虎贲战列」残部,本将已将其收纳改编,我「第一军」再增两百精锐!”
“不错。”
主君无名神情低落,只沉沉的回应一声,便骑上龙鹿向楼兰方向奔去。
“主君有命,请霍帅统领大军先回功烈村休整,补充军备。待万事齐备之后,再兵发「紫竹林」!”
梵姬假替无名传命。
“主君,您现在已是整个「魔仙楼」的主心骨,再不能任性妄为。您若有心事,可与梵姬说。
说不定妾身可与您分忧。”
龙鹿背上,梵姬的小手轻柔的为无名捏着颈肩,温和的劝解道。
奔腾的龙鹿赫然止步,天魔体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犹如烈火复燃,一扫先前的沉闷颓废。
“是啊!”
“既知灭世之劫将至,本君更应该振作,去搏那一线生机!”
无名强硬的发命令道,“通知镇南侯,「第一军」精锐就在楼兰城休整。
再令其传命「功烈山」,全体步卒携军备辎重,火速赶往楼兰城集合!”
“统帅,您说这无名主君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铲平尸魔之祸后,还是这样一副沉闷样子?
莫不是真如统帅您所说,利用完我等,就想撂挑子跑路吧?”
有心腹爱将贴近霍燕的战犬,悄悄进言道。
“青鱼,休得胡言!
你虽是本帅的爱将,却也不能妄议主君!
主君毕竟只是一个未加冠的少年,心绪有所波动也算正常。
即刻传令全军,撤回「功烈山」休整!”
青鱼离遭到主帅一顿呵斥,灰溜溜的前去传命。
霍燕的那双虎目凝视着渐行渐远的「七彩龙鹿」,眸中亦有担忧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