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芳刚跑到前台跟管账的要了一壶白开水,把他们三人的杯子、碗、筷和菜碟涮了一遍。
刚坐下来时,她就跟服务员要了一遍,可是根本没人理,还得她亲自跑一趟前台,还好前台管账的就是宴会厅的老板。
老板一家原本就是东庙村的老村民,跟孙桂芳互相认识。
她闻言,手上动作没停,匆匆抬头快速瞟了一眼。
“嗯,没错,就是你三舅姥爷。他能有十多年没到花池了,你还能记住他模样,不错了。”
“关键在于他的那张脸,看上去实在眼熟。”跟隋惠月有三四分相似。
孙桂芳听了直笑:“你姥和她的几个兄弟姐妹,长得确实都像。”
“我记得,小时候是不是还有什么姨姥之类的?”
“对,你姥好几个兄弟姐妹呢,现在活着的就你姥和二舅姥爷和三舅姥爷了。”
“这么多年没见面,是因为住得远吗?”
“远什么远,有几个跟你大姨家是一个村子,不是一个村子也都跟他们住在同一个镇子上。”
“那这么多年,怎么很少来?”
孙桂芳冷哼一声,“以前每次来都是为了借钱,后来你姥爷上了岁数不能自己挣钱了,手也变紧了,他们再借不到钱,自然就不来了。”
赵咏薇只记得小时候,孙传福和隋惠月还住在港务局家属楼时,经常每年入冬后,时不时地就会有远房亲戚过来串门。
当时家住五楼,老两口和老儿子孙庆礼一家三口挤在小三居室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床位。
幸亏是港务局的家属楼,供暖没得说,因此大家伙睡在地上也不会冻到。
而赵咏薇之所以能记住十几年前见过他们,就是因为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必到,而这些远房亲戚一到,包括她在内的小孩子都得打地铺。
她抬眼盯着传说中的三舅姥爷,不知他跟赵会彬说些什么,说得手舞足蹈的,似乎说话声音也很大。
可惜两家同时在一个宴会厅办席,来往的人太多,现在太吵闹了,赵咏薇拼命去听,也没能听出来对方说了什么。
孙桂芳把三人的餐具涮好后,看着她抻着脖子去瞅跟她们隔了两排的桌子,在她胳膊上轻拍了一下。
“别抻着了,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三舅姥爷会说些有的没的么。”
“那你把心放进肚子里,你三舅姥爷那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吹牛和指点江山。你爸啥也不用做,只要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偶尔附和几声就行了。”
赵咏薇坐了回去,好奇问道:“三舅姥爷是做什么的?”
“以前在他们村子小学当老师的。”
赵咏薇“哦”了一声,“那应该还不错啊。”
“不错什么?”孙桂芳毫不客气地戳破事实的真相,“他那个年代根本没上过几天学,勉强认识几个字,是正赶上好时候,才有机会进了学校。
几个兄弟姐妹当中,属他的运气最好,别看文化水平不高,但人家就成了小学老师,而且几乎一上岗就是正式编制。”
再后来,不知有多少正规师范学校毕业的,却只能拿合同工的工资。活儿一点不少干,但工资大概只有正式编制的一半。
“看他现在红光满面的样子,一看就是生活富足,没有一点烦心事。”
孙桂芳可听说了他的退休工资有好几千块呢。
“三舅姥爷跟他们住在同一个村里,他们怎么不跟他借钱,反而跑到花池来跟姥和姥爷借钱?”赵咏薇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