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踩油门儿,就看到对面有一伙儿缅甸青年正在往回走,领头的那个家伙左耳穿了一个巨大的耳环,这是佤族比较调皮的年轻人喜欢的装扮。
男孩儿一溜小跑儿,凑到那伙人面前拿出地图指指点点,应该是想要询问的具体位置。
混迹在这里的中国背包客有一个共性,他们宁愿靠在缅甸人身旁,也不愿意分出一丝信任给中国人。
当我见到姑娘缓缓走向那伙人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人生就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
因为现金和美女,永远是当地年轻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果然在见到姑娘以后,那伙人眼里都冒着贼光。
姑娘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领头扑倒在地上。
男孩儿刚想反抗,就有一把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还被逼着跪在地上亲眼目睹。
自己女友的衣服一件件剥离的事实。
我看了一会儿,只得叹口气,把车子开到那伙人的面前,按了四五声喇叭,把正在兴头上的几人惊醒,然后拿出两百美金叫他们放了这个姑娘。
因为我当时常走这条线,很多人都认识,知道我是帮东尼做事,所以这伙人很识趣的拿过钱离开。
这对情侣坐上我的车,男孩儿一边帮着女友穿衣服,一边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帮忙。
我不喜欢他的态度,半开玩笑说自己觉得他女朋友长得漂亮,想要多看看,男孩儿很愤怒,要从后座掐我的脖子,女孩儿及时拉住了他。
坐了一段路就要下车,从始至终这情侣都没有对我表示过感谢,也没有还我那两百美金。
送货的过程中发生过许多故事,这只是其中的一段小插曲。
以前我都是带着路北,可现在我喜欢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把车窗全打开。
因为这会让狂风带着雨丝刮痛皮肤的感觉。
送货路上必定会经过一条小道,小道路窄,树多,树枝交错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天然的树荫隧道,阳光大部分被隔绝在树阴外,只有一些落在地上聚成光斑。
每当树叶被风吹的摇曳,光线就在地面跳起舞蹈。
驶入小道之前,需要拐一个入口很小的急弯,必须要倒车两次才能开进去,每当此时我就边倒车边把拆书送的碟片放进音箱。
第一首歌是老李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在进入隧道口的时候,总是恰好唱的那一句,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一个人在异国漫无目的的活着,其实是很孤单的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局势开始变得很不稳定,我在走货的过程中能看到关卡的当地人经常更换,那段时间死了很多人,几个主要制药的雇佣兵,工资一涨再涨。
很快,混乱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加严重,经常能在路上听到枪响和炮击声。
就连东尼都让我这段时间先待在大本营,不要出去走货。
环境对人的异化总是迅速又显而易见。
很多人都会失去自己的判断,做一些平常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
在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人类史上的大屠杀中,拿起屠刀的人,也都曾是心理正常的普通人,甚至可能是一些受到尊重的,人际关系很好的人。
有些人能够在异常的环境里保持自我,他们未必比其他人聪明,未必远见卓识,却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敏感,保持了一种冷静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