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正经历着惊心眩目的时刻。
背对她蹲着的男人站了起来,一寸一寸转脸。
受害者面对施害者时,本能的恐惧深入骨髓。
男人转脸极慢,沈香引饱受煎熬,心脏狂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是谁,为了什么,将她关在哪里折磨了整整十二年?!
鹤冲天指尖的烟一支接着一支燃尽,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钟头。
沈香引入定后一直眉头紧蹙,指甲刺入手心映出的血,擦都擦不完。
她看起来越发的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珠,嘴唇在微微颤着,像是陷入噩梦时想要挣扎醒来。
鹤冲天没了耐心,手背碰了碰玄果的肩膀,“什么情况了?能不能叫她醒?”
话未落音,一声沉重的低吟从沈香引喉咙挤出,她蓦的睁开了眼。
目光中满是惊恐,鹤冲天单膝跪在地上凑近她,担忧道:“怎么样?”
沈香引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脑袋嗡嗡的回响着恐怖的经咒声,声音发颤:“庞文魁。”
她的惊骇程度难以言喻,又重复了一遍,“我看到了庞文魁,这个人是庞文魁!”她指了指手边的照片。
对上了,借运符纸上,烧了大部分信息的名字,露出一个“鬼”字。
庞文魁。
二十多年前,也正是庞文魁在青山市商界白手起家的时候。
在此之前,他的生意不温不火。
是借了温吉华的运后,青龙集团才一路顺风顺水,直至青云,成为如今势力雄厚的中坚砥柱。
鹤冲天扶着沈香引窝进藤编椅子里,脑海里更多疑惑冒出来。
在此之前,种种迹象表明,那个藏在暗处用女人血做血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人,极有可能是庞文魁。
不能确定,是因为没有铁证。
鹤冲天实在想不明白,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上的百岁老人,为什么要暗中灭他的口?
青龙集团现在根本离不开鹤冲天,没有他,集团不止收益崩盘,其中错综复杂的势力组成也会混乱。
庞文魁分明已经力不从心,三年没有管理过集团事务!
他的孙子,庞显顺,完全不堪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鹤冲天脑袋发胀,许久不曾猖狂的血红色在脑海中翻滚。
身体里的血液热得发烫。
鹤冲天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青筋无端暴起。
好想用力,想要毁灭,想闻到血的味道。
庞文魁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他是青龙集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事,是二十多年前利用邪法害人谋私的大恶之人,是鹤冲天脑海中血红色记忆碎片的线索!
我从何而来?我为何至此?鹤冲天想知道答案,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谜团。
困着他的一切,也操控他的全部。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庞文魁是目击者,还是局中人?
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复杂。
他原以为庞文魁只是个普通的江湖老鬼,不曾想他藏的这么深。
鹤冲天捏紧了拳头,盯着自己突兀血管中汹涌的青色。
待找到庄师回去,他要面对的对手,将是庞文魁。
一张桌上,另一个人同样沉默凝重。
沈香引除了知道鬼楼孽祸的罪魁祸首是庞文魁外,也知道了当年负责剜她心脏的人,是庞文魁。
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会没来由的恐惧。
即使认不得他的脸,身体的本能排斥是那么强烈。
沈香引几乎窒息,每虚弱的呼出一口气,便觉得自己被抽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