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静悄悄……
蒋瓛小心翼翼抬头,偷偷窥探朱元璋神色。
想搞死毛阿六,彻底解除后患,就必须先扳倒朱四郎。
欲扳倒朱四郎,就得让皇帝,重新不信任朱四郎。
就好像洪武九年那段时间。
如果当时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他负责监视朱四郎。
朱四郎夫妇如今肯定已经成为白骨了。
他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皇爷本就猜忌的心,产生杀念!
如今,他只能一步步,试着重新离间皇帝和朱四郎。
某刻,朱元璋抬头,“有没有北平十局的棋谱?”
啊?
蒋瓛微微愣怔,忙低头,摇头道:“禀皇爷,暂时还没有,不过北平锦衣卫总旗纪纲,已经携带北平十局棋谱赶来京城。”
“棋谱到了后,第一时间给咱送来。”
他想看看棋谱。
观棋可观人。
思维、计算、大局观……
老四和僧官姚广孝这些素质,都可以在棋谱中,直观反映出来。
“等这名总旗到后,给咱带来。”他想好好问问。
“臣遵旨。”蒋瓛领命后,不甘心,小心翼翼试探,“皇爷,要不要调查,是谁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这已经暴露了太孙的行踪,北地多元蒙余孽,其中细作恐怕更是不少……”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传一道口谕给秦王夫妇,还能不能管好自己的王府!”
就没朱四郎什么事?
蒋瓛暗暗咬牙。
他要对付的是朱四郎。
朱四郎护送太孙,出了这么大纰漏,他负有巨大责任!
“皇爷,北平十局,恐怕会传得沸沸扬扬,要不要臣想点手段,阻止消息的传播?”蒋瓛不甘心,再次从其他角度提醒朱元璋。
朱元璋唇角下意识微扬,‘总算有人知道,这是咱儿子了,这回咱也能跟着露脸了。’
这回北平的人,只知是昔日燕王朱棣,而不知朱四郎,好哇!
‘这个蒋瓛,真是不懂事,差毛骧太远了!’
摇了摇头,随即板着脸,“不用了,消息在北平传开,等你的手段到了,恐怕半个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能管控住?”
“臣考虑不周!”蒋瓛赶忙认错。
朱元璋摆了摆手。
蒋瓛默默一拜后,小心翼翼走出御书房。
走远些,转身,回首看着御书房,‘搁在洪武九年,这点错,就足够朱四郎喝一壶了!可现在,皇帝信任朱四郎,就认为不是朱四郎的错!’
他算是把朱皇帝的脾性给摸清楚了。
对一个人好,那是真的好。
可一旦翻脸不好,那也绝不手软。
看皇帝的样子,分明以朱四郎为荣。
朱四郎给他长脸了,皇帝此刻高兴着呢!
看来锦衣卫,还得帮皇帝在金陵城宣传。
“毛阿六,我就不相信朱四郎一直圣眷不衰,他倒霉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蒋瓛咬牙嘀咕一句,转身黑着脸离开。
……
数日后。
金陵城内,北平十局的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
“知道北平十局吗?”
“伱去问问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燕王朱棣和秦王身边的僧官,在北平下棋,十局后,最终平局!”
“过去一年多燕王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还被陛下启用,护送太孙去辽东,燕王不是要争储夺嫡吗?陛下怎么敢让燕王做这种事?”
“这不是明摆着嘛,这位殿下要重新复出了!”
……
徐府。
徐妙云的阁楼。
皇宫内派来的马车,在阁楼别院外等着。
徐妙云、徐妙音姐妹四人,忙着给两个小家伙换衣服。
徐达从外走进来,“妙音,你们姐妹三人先出去。”
徐妙音姐妹三人虽然狐疑,却也点点头离开。
等只剩下父女二人后,徐达眉头紧拧道:“阿爹已经调查了,不过稍微查了查,就不敢往下查了。”
“北平十局的消息,好像是锦衣卫的人在推波助澜,蒋瓛要干什么?”
“捧杀四郎?”
徐妙云松了口气,笑笑,“蒋瓛这人有脑子,但他不可能这么快,转用捧杀对付四郎。”
人,想要对付另一个人时。
思维定式,首先会想到打压。
捧杀是打压不成,才会转变思路的做法。
除了两个多月前,父皇让他们回宫那次,蒋瓛再未出手,不可能这么轻易转向捧杀。
捧杀是个比打压,难度更高的手段。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也需要长时间的酝酿发酵,才能捧杀一个人。
“而且,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他蒋瓛还不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大概率是父皇的意思。”
徐达眉头拧的更紧了。
徐妙云笑了,“阿爹,你这些年当官,都干什么了?”
“父皇现在想要四郎出来做事,对于金陵城百姓来说,四郎已经消失一年半了,父皇要四郎出来前,首先会向民间吹吹风,传递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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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恐怕也是父皇次要目的。”
“他现在信任四郎,四郎做了给他露脸的事情,他想炫耀一下。”
想捧杀四郎的人,不在金陵城,至少,直接捧杀四郎的人,不在金陵,而在北平。
徐妙云眼底担忧一闪而逝。
阿爹已经为她和四郎操了很多心,他们连雍鸣和祈婳都有了。
是真正的成年人了,这些事情,就不告诉阿爹了。
得他们夫妻自己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