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颈长高举,神骏非常,兰筋权奇,通体乌黑,只在额前有个月牙儿状的白色印记。
而陆绥卿一身青珀色的大袖衣裳,高坐在马背上轩然霞举。衣衫随风猎猎,领襟袖口的卷草纹活了一般舞出一片春日岑蔚貌。
若在画中,鲜衣怒马,这便是赏心悦目的一幕。可偏偏不是在画中,姜念晚看着他,心里微微打怵。
“可知为何带你来此处?”陆绥卿开口时没有任何表情。
姜念晚自是猜到了,这件事还是上回她自己提的:“让我给你配药囊。”
那时他的药囊因她而遗失,她的确主动说过让他找个时间带她来山里。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他们盟约初定,相处良好,她愿意先帮他稳住病情。可现在他突然带她来这里,让她难免忧心是否有卸磨杀驴的打算……
是以姜念晚立马又补充了一句:“但我现下只能给你配制临时药囊!”
陆绥卿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低低嗤笑一声,便指指不远处的小树:“你的马在那边,去牵过来吧。”
姜念晚立在原地不动,陆绥卿这才想起她手上还绑着铁缧,给裘十三递了个眼色,裘十三立马过来解了绑。可姜念晚还是站在原处一动不肯动。
陆绥卿看向裘十三:“路上你给她说了什么?”将她吓成这样。
裘十三一脸无辜:“禀司尊,属下可什么也没说!”
陆绥卿的目光再落回姜念晚身上,给她一颗定心丸:“你不必担心,我自是清楚你在这里能配的只是暂时稳住我病情的药囊。我们的交易还作数,我会送你离开上京,等你将真正的药囊给我。”
姜念晚吃下这颗定心丸,轻快地点点头:“那好!”
只是旋即,她看向陆绥卿给自己准备好的那匹白马,面上又泛起了难色:“可是……我不会骑马。”
陆绥卿不可置信地提了提眉:“不会骑马?你不是魏将军的女儿?”
“我是魏将军的女儿,可我不是魏将军啊!”
她这话回得挑不出错来,谁说魏将军的女儿就一定得会魏将军的本事呢。陆绥卿一时无言,再往里去断是无法乘坐马车了,是以他看了看裘十三,心里盘算着让他们二人共乘一匹的可能,可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念晚再如何也是名门之后。
回想前晚他将人家小娘子拉进过澡桶里的疯狂之举,陆绥卿有些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可愿与我共乘一匹?”
“不愿!”姜念晚截然而笃定地答。之后回头也看了裘十三一眼,勉为其难道:“不然我和十三共乘一匹吧。”
裘十三受宠若惊,不过这个惊可不是惊喜,而是十分的惊吓!他忙不迭摆手推拒:“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陆绥卿在姜念晚这里碰了壁,姜念晚又在裘十三这里碰了壁,三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最后还是裘十三自己有眼色,豁出脸皮不要,当着小娘子的面说了句:“禀司尊,属下实在憋不住了,想去茅厕!”
陆绥卿阖了阖眼,既是无语也是默许,裘十三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空旷的山谷,一时间仿佛只剩下陆绥卿与姜念晚两个人,姜念晚似乎也没得选了。陆绥卿也不再费口舌征询她的意思,直接长臂一展,将人提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