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贤德睁开了被血流过的眼睛,满眼恐惧的看向安谨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她:“你...”
安谨言双手拍打了两下,双手放在腰后,挺着肚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乐贤德:“还不快滚,还是想再来一下?”
安谨言作势要捡起刚才丢在一旁的摆件,如果乐贤德还在这里碍眼,她不介意再赠送他一下。
乐贤德在安谨言眼里看到了杀意,手臂撑了几次都没有把身子支撑起来,他焦急地看了一眼虎视眈眈地安谨言,双手匍匐着,挣扎着爬向船舱外面。
安谨言凤眼转向安慎行,安慎行整个人倚在船舱上,左手攥成拳,垂在身侧,不断的打颤。
“安常侍。”
安慎行看着安谨言露出来的那双凤眼,回忆着脑海中这个声音的主人,看了下她高耸的肚子,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是...安谨言?”
安谨言点头,把蒙在口鼻上的黑纱摘下来,黑纱落下,脖子里那个骨哨也露了出来。
安慎行盯着她的脖子片刻出神,他咽了一下口水:“安谨言,冒昧问一下令堂贵姓?”
安谨言摇头,眼里十分抱歉:“不是我有意隐瞒,小时候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我娘是谁。我身上只有一个骨哨,也不知道是谁留给我的。”
安谨言面对安慎行,总是充满没来由的亲切和信任。
安慎行好看的眉眼皱起,一双凤眸微微波动,船舱里的水又涨了一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船舱里的水越来越多了,你还怀着身子,咱们先上岸。”
安谨言乖巧的点头。
“需要我扶你出去吗?”
安慎行摇头,安谨言也不再多让,先转身出了船舱。
安慎行看着安谨言的背影,有片刻失神,嘴唇微微颤抖着,自言自语道:“是小宝吗?是不是我的外甥女?”
安慎行摸了摸自己胸前,藏在衣服里,也有一个骨哨。
他扶着船舱慢慢往外走,脚下的水让他的动作很慢,快到舱门时,脚下一个趔趄,突然一双修长的手扶住了他的左手。
“小心。”
是唐钊。
唐钊一直站在船舱外面等着安谨言,见她出来后,安慎行一直没有出来,便探头进来查看,正好扶住了将要跌倒的安慎行。
“多谢。”
“不客气,小舅舅。”唐钊低声在安慎行耳边说道。
安慎行看着唐钊,唐钊点头,安慎行突然感觉眼眶好烫,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唐钊低声说:“她在乐家的童年过得并不愉快,我想等她生产完,再告诉她。”
“好,好!”安慎行声音哽咽,因为这突然来到的惊喜,微微发颤,“就按你说的来。”
安慎行的左手再次摸到了胸前,眼里有泪。
他仔细想着安谨言的模样,喃喃道:“她像我比较多。但是清澈的眼神,跟我姐姐很像。”
“外甥像舅。我扶你出去。”
唐钊和安慎行都自觉地忽略了乐家标志的丹凤眼。
唐钊扶着安慎行走出了船舱,安谨言已经找来了一条小船。
唐钊把安慎行扶到船上,又把安谨言扶到小船上,用力推小船离开,嘱咐道:“你们先走,别让别人看到你们俩,我让人给刑部报了信,你们在这里不好说清楚。”
安慎行转头看向安谨言。
安谨言点头:“好,咱们俩先走。”
安谨言知道唐钊主要是想让安慎行离开这里,她也不想让这个一心为民的好官,牵扯进世家之间的漩涡里。
唐钊心里有些微微吃味,刚才让安谨言走,她还不想走要共患难,现在竟然为了安慎行,乖乖听话,血缘的奇妙之处,玄之又玄。
安谨言跟安慎行的小船渐渐漂向岸边。
安慎行本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这几日周密谋划,用上了全部身家,今天在跟乐贤德较量时身上有了伤口,又被水浸泡过,虽然有找到安谨言的喜悦,他原本就病弱的身子还没到岸边就开始滚烫起来。
安谨言肚子本就一阵阵发紧,见安慎行满面通红,身上的袍子都被滚烫的体温蒸发干了,到了岸边,两人便到了仁心医馆。
唐钊找到仁心医馆时,安慎行已经服药歇下,安谨言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皱眉。
“我让大夫给你找一些糖渍果子,喝完就可以吃到嘴里。”唐钊说完便要出去。
安谨言拉住他,摇头,“我哪有那么娇气。”
“为什么不娇气,你可以娇气,我宠着。”
突如其来的情话,惹得安谨言红了耳尖。
安谨言赶忙转移开话题:“刚才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那船说沉没就沉没,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唐钊满面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这会才想到留我一人在船上危险?那会你带着别的小公子,可是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
“我...我...”安谨言一时语塞,看到唐钊嘴角的笑,便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也娇蛮起来:“幸亏我带他出来,安常侍受了风寒,发热了,再晚一会,万一脑子被热坏了,咱们可是少了一位为民发声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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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钊宠溺的刮着她挺翘的鼻子:“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对的,你做的也都是对的。”
他当然不怪她带着安慎行提前走,那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对她一心无二的血脉至亲。
即使安谨言不离开,他也不会让他们甥舅陷入危险。
夜幕之下,韦家一片祥和。
韦一盈的房门被一个小丫鬟敲响。
“小娘子。”
韦一盈正在看账本,抬头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进来,什么事?”
小丫鬟推门而入,低声回道:“刚刚得到消息,乐家的主子被人全都扔到了渭水中央的一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