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太抬手给唐钊轻轻拍着后背,“身子不是好了很多,怎么又这样咳?”
唐钊好不容易停了咳嗽,胸膛里铮铮的响声,像是随时都会破裂的声音,他仰在椅子上,双眼尽是水汽,说话声音都变得低哑:“这天一会暖一会冷,肺里生疼,歇会就好了。”
唐老太太赶忙说:“饭也没吃几口,要不先去躺会,让厨房给你做一盅清肺甜汤送去?”
唐钊起身,修长的手指拍着胸膛,试图减轻呼吸时铮铮地声响:“奶奶,甜汤就不用了,吃不下,我去躺会,别让人来扰我。”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样二房和三房。
唐老太太顺着他的目光,也冲二房、三房淡淡扫了一眼。
“你去歇着吧,放心,不会有人去扰你。”
唐钊刚要开口说话,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咳完了腰,胸前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澜袍,白皙皮肤下尽是鼓起的青筋。
隔房的人,坐在桌子边,忍不住窃窃私语:“就这身子,怕是...”
唐老太太坐回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重重放到桌子上。
咳嗽地让人以为命不久矣的唐钊,回了房,立马到了窗边,窗外挂着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雨燕,正在吃藜麦。
“想你。不要贪恋,不要贪玩,不要溜出去。”
安谨言接到雨燕带来的纸条时,正在跟小玉学习如何腌渍小咸菜,她今晚特别想吃在掖庭宫吃到的那碟小咸菜。
“我正在跟小玉学怎么腌渍小咸菜,回去时带给你尝尝。你好好吃饭。”
唐钊看着纸条,可以想到安谨言端着肚子跟在小玉身后忙碌的样子,心里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安谨言身边。
“现在就想吃,没有你在身边,什么都吃不下。”
安谨言看着纸条,嘴角压都压不住地扬起。
“等你回来。再给你准备些别的吃食。”
唐钊看着纸条上的字,仿佛看到写下这些字时,安谨言俏皮的样子。
唐钊咳嗽了几声,来到门前,门外果然站着两个小厮。
“去给我取一碗安神汤。”
小厮立马往府医的小院跑去,不一会便端着一碗冒着白气的汤药。
“离远些,门口不用留人!”唐钊吩咐完,皱着鼻子,关上了门。
小厮抬起袖袍闻了闻,叹了口气:“哎,唐爷不仅不喜欢熏香,连药香现在都不能闻了吗?”
唐钊察觉到门口的小厮不见了,开门,打算穿过连廊,悄悄溜回安谨言身边。
"钊儿~"
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唐念胳膊弯曲,胳膊上搭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外面雪粒子更密了,披上狐裘吧~”
唐钊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唐念睫毛如同蝴蝶的颤抖了一下。
唐钊见她没再纠缠,便经过她,匆匆往外赶去,在连廊尽头,唐钊回头,正好对上她目送的眼神:“不要到花厅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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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唐念点头,看着他修长笔直的身体,莹白的皮肤,脸上不见任何病容,不自觉地开口追问:“你是不放心安谨言吗?”
唐钊刚要转身的动作,顿住,眼神里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不要好奇我,也不要探究。”
唐念退了半步,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嘴唇蠕动了几次,最终化成一句:“天黑路滑,小心些。”
唐钊身形没有片刻停顿,消失在连廊。
唐念紧紧握着手臂上那件狐裘,松软的狐毛被捏成了一团,唐钊自小就有主意,那年三月,唐钊也曾决绝地向一个人奔去。
他在唐老太太的寿辰上,破天荒地说了吉祥话,哄得老太太乐得笑弯了腰。
寿宴后的一个月,他更是对老太太极尽孝顺。
只有她知道,在某一天晚上,他央着唐老太太。
“奶奶,今天高兴吗?”瘦弱的少年第一次双手攀着唐老太太的手臂。
唐老太太:“自然是高兴,我的小孙子,如此嘴甜。”
瘦弱少年的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那奶奶能不能应我一件事?”
唐老太太晚间喝了一些酒,此时双颊微红:“说来听听。”
“我想要一个人。”
唐老太太迷离的眼睛,满是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眼唐钊:“钊儿想要谁?”
“乐家有个孩子,生得瘦弱,嘴笨又轴,老实被欺负,我想要他。”少年语气里有自认为掩饰地很好的愤怒。
唐老太太:“乐家?可是那个叫小宝的孩子?”
“是。那孩子合我眼缘,他在乐家也总是被欺负,可见乐家不待见他,奶奶便替我讨过来嘛~”
唐老太太:“他既是乐家的人,你要过来,别人少不得要说一些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