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乐荣荣双眼无神,脸颊泛红,愣愣发着呆,小声喊了一句:“主子?”
乐荣荣才回神过来,这个是她从乐承卿书房的暗格里面找到的一个带着奇巧的锁具黄花梨的小盒子。
“可看出用什么方式能打开?”乐荣荣的声音干哑,不复平日里的软软糯糯。
“主子看着两个圆盘。”那人将黄花梨盒子摆在乐荣荣面前,指着盒子正前方的一个大圆环套着一个小圆环,“属下猜,应该是天干地支。”
乐荣荣心里百转千回,只想怎么能拿到那张证词,只要毁,便可以永保无虞。
她随口说了一个:“庚子丁卯丁丑。”这是乐承卿的生辰,五月十一。
那人摇头。
“甲申丁卯壬辰。”这是乐贤德的生辰,正月二十六。
黄花梨盒子,依旧没有打开。
乐荣荣:“丙辰辛巳乙亥。”九月三十,她说完后,屏住了呼吸,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啪!”那人惊喜的看向乐荣荣:“主子,打开了。”
乐荣荣声音噎在了喉间,沉默了良久才颤抖着反复念叨一句话:“打开了...打开了...”
怎么可能?可是那盒子就这样简单的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还有鲜红的手印。
那张带着红色的纸倒影在她的眼睛里,趁着她愈发的疯癫,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冲出来,她仰头发出嘶哑的笑声:“打开了!真的打开了!我好恨!好恨!”
那人不知道乐荣荣为什么突然疯癫,拿着那个盒子不知所措。
乐荣荣本就发着热,刚才情绪的激动,燃烧掉了她强撑着身子的最后一丝精气神,她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浑身如同一摊烂泥,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她仍旧倔强地仰着唇角,仿佛伤心一下难过一下就是输得彻底。
“这张纸烧了。”她虽然仰着唇角,说出的话却让人听出了一丝酸楚和难过。
那人赶忙应承:“是。”说完准备出门去。
乐荣荣叫住他:“就在这里烧,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她的手紧紧攥着襦裙,试图把心平静下来,看着那张纸在眼前燃烧成一团火花,灼热了她的眼睛,乐荣荣再次热泪盈眶。
为什么?世道总是如此阴差阳错!
当她满怀孝意去解救她的亲爹时,被乐承卿质疑,冷却了她好不容易涌起来的一丝对亲情的向往。
当她狠下心来,亲手葬送了有着至亲血脉的乐承卿后,又让她察觉到他对她的一丝丝在意。
乐悠悠母女的耳朵差点被刚才发疯的乐荣荣震聋。
乐悠悠把耳朵从门上移开,小心翼翼地拍打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高寒梅也深吸一口气,眼神担忧地望向外面,“这是怎么了?大半夜鬼哭狼嚎什么?”
“谁知道!”乐悠悠撇撇嘴,翻了一个白眼:“大概吃错药,燃了让人疯魔的香。”
她可是明明白白记得她闻了让人疯癫的香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犯下的错,差点被乐荣荣打死。
高寒梅却忍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乐荣荣向来情绪稳定,自小开始便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即使年少丧母,她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与哭闹,今晚这声嘶力竭的呼喊,太不正常了。
乐悠悠刚开始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心脏疯狂抽动,现在却十分高兴,只要乐荣荣难受,她就莫名其妙的开心:“是不是她那个不中用的爹,要死了?”
高寒梅猛然转头,眼神里温柔的母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狠厉冰冷的眼神,充满警告意味:“别胡说!赶紧呸呸呸!”
乐悠悠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甩了一下头发,留给高寒梅一个背影,转头进了内室,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乐家忙到天亮,刑部的人也哈欠连天的在天空泛白时,裹紧身上的棉袍,陆续回到了刑部。
老年端着一杯姜汤一壶烈酒迎上来,“怎么样?先去去寒。”
小年接过姜汤,几个年纪大的官吏轮流喝完了一壶酒。
这才感觉整个人终于舒展开来。
小年擤了一把鼻涕,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哪家好人,这么冷的天去鸟不拉屎的渭水边?乐家就没有正常的人!”
“确定是乐家人?”老年又给小年续了一碗姜汤,用手背试了试小年额头,犹豫了片刻把手里的酒递了过去,“喝这个,驱寒快!”
小年笑嘻嘻地接过酒壶,拔开盖子,先闻了闻,接着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灼热的感觉从口腔里一路叫嚣到肚子里,浑身暖洋洋的。
旁边人看着小年的样子,笑着接过话:“这才对嘛,也是大小伙子了,老年不要管他太严,该吃酒吃肉,就要放开吃喝。”看着小年红红的脸蛋,随即接着说:“我们一路问过去,只有乐家的马车往渭水那边去了,根本没有别人,那半截的马车,也有乐家的印记,不过从现场来看,那小山坡上载着满满石头的板车,多半是为了害人,故意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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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本就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就这么巧,乐家人去了,板车就冲下来了,这摆明就是冲着杀人害命来的。
乐承卿因为风流,得罪了长安城多少世家子弟,以至于后来风流债太多,躲出了长安城去。
江山易移本想难改,这乐承卿因为风流躲出去,后来又因为风流灰溜溜回到了乐家,哪知道年纪轻轻,身子已经被掏空,这几年乐承卿不能人道的消息漫天飞舞,也不见乐家人出来辩白,可见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外面的人都是听小道消息,刑部的人确实确确实实知道乐承卿不能人道,已经是事实。
上次小年夜皇城宫女的事,乐承卿就是凭着这一项事实,躲过了一劫。
老年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小年喝酒喝猛了,这会头晕乎乎的,舌头也开始打结,说话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不少:“这种人渣,死了倒也干净,还让我们这群官爷,这么冷的天在山崖下的寒潭里泡了半天!太不值了。嗝~”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小年很多后的幸灾乐祸。
老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毛都没长齐,还敢自称官爷,让令史听到了,先让你吃一顿棍子,看看你有没有成为爷的骨气!”
“哼!谁说我毛没长齐,我现在可是大人了,爹你别老打我头!你都要把我打傻了!”小年摸着脑袋委屈的抗议。
“打傻了好,我看你就是太聪明了~”说着又要扬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