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音尚未消散在空气中,他又抬起眼帘,执拗地注视着许娇河的眼睛,“不过无论如何,你都要记得我的话,宋昶也好,宗主也罢,你不可轻易答应他们的提议或是要求。”
许娇河的呼吸不由暂滞,片刻后才不自在地拨弄着耳畔的东珠翡翠珰,半是不耐烦半是撒着娇:“哎呀,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夫君说这么多遍还记不住。”
她皱着小巧的鼻尖,莹润的脸颊微微鼓起,看起来像是一握带着温度的白雪,“话说回来,你我的表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就算我们不同意,紫台也可以联合其他修士进攻欲海吧?”
纪若昙瞧着许娇河这副模样,心头柔软一片,恨不能穿过画面将其拥入怀中。
他用目光眷恋地描绘着她的眉眼,低声道:“他们需要的不是你我的表态,而是无衍道君的支持,早些年,我因第二次人魔大战扬名在外,收获了不少拥趸者,若我也公开表示支持进攻欲海,小洞天内将再无第二种声音。”
许娇河蹙眉:“可我到底不是你,他们便是将我说服又能成什么事?”
“还不如等你回来同你好好商议。”
纪若昙道:“你我本为道侣,我若公然与你唱反调,岂非叫你难堪?”
“他们就是算准了这点,哄劝你代我表态完毕,就算我届时回来会反对,也不得不顾及你的脸面按捺些许,这样的话,他们最终还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许娇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一千道一万,反正我只要坚持我的想法就行。”
她见纪若昙眼含欣慰,合上薄唇,似有结束对话的架势,终是又在意起第二件没说的要紧事来。
她捏着衣袖,视线在纪若昙的身上来回乱扫,寻找着合适的开场白。
却冷不丁两眼撞在他胸膛以下的衣衫之上。
于是——
“夫君,你、那处的伤口好些了吗?”
须知有时,“那处”的二字指代,远比“腹部”的具体称谓,更加叫人心猿意马。
许娇河开了不那么明智的头,赶紧羞得垂下头,暗自唾弃自己分明是要质问水灵之力的事情,怎么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场,反倒把原本正经的气氛一下子拖向旖旎的境地。
“好多了。”
她的不敢看的画面那头,响起纪若昙一本正经的话音。
许娇河思忖,说到这件事,似乎纪若昙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莫非他在自己之前有过旁的体验?
这般想着,她挑起眼梢,利用一点余光观察纪若昙的反应。
视线受阻,只看得见半截光滑如玉的下颌,以及如云霞般染上薄绯的耳垂。
对方一旦弱势,许娇河便来了兴致。
她突地抬起头:“那撩起来给我看看吧?”
“娇河,这是在极雪境,外面还有……”
“可是,你用水灵之力灌满我一身的时候,也没想过,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呀?”
许娇河无辜地歪着头,若非面上也带着绯色,拿捏纪若昙倒是游刃有余。
她捧起小脸,似软玉春花的面孔凑近画面。
低垂的浓密睫羽盖住了眼底的赧然,笑盈盈地调弄道,“修仙的道君不都是光风霁月、心无微尘的吗?怎么会有夫君这么恶劣的人哪……叫所有人都察觉到你我彻夜的肌肤之亲,独独将我一个人瞒了下来。”
“夫君究竟是想报答我,还是,想独占我呢?”
将自己的心事,连同宋昶的离间、游闻羽的挑拨一同糅杂在这句询问之中。
许娇河借着不甚正经的语调,试探着纪若昙对自己的心意。
等来等去,她得不到对方的答案,又嗓音柔软地逼问一句,“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撩起衣服来给我看看,夫君说着要报答我,若是什么都拒绝,人家又怎么能够开心得起来呢?”
“……”
一阵衣料磨蹭的窸窣声代替纪若昙的回答响起。
许娇河下意识朝着声源望去。
沟壑分明、线条优美的腹部肌肉呈现在画面的另一端,随着其主人紧张的心绪用力收缩。
娇河的昙花。
五个大字横陈在这具无瑕的躯体之上,不复鲜血淋漓之态,已然形成蜿蜒的痂痕。
活色生香。
又触目惊心。
他通过这种自我伤害的方式来完成许娇河的期待,一笔一划用足了十成的力度。
奈何言语之间,却是什么都不肯道明。
许娇河欣赏一瞬,才意识到,这是纪若昙对于另一个问题的变相拒绝。
她的心情顷刻冷了下来,目光钉在那几个大字上,尖锐到叫纪若昙不自觉偏过了脸。
……
半晌,许娇河收回眼神,幽幽道:“你才不是我的昙花。”
言罢,叫奚遥中断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