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衷于唤许娇河做娇娇, 又能够自称为本座的人。
这世界上除了扶雪卿还能有谁?
许娇河呆在原地,如释重负的笑容扬起到一半,化作风干的脆壳僵在脸庞。
扶雪卿与面色彻底黑了下来的游闻羽交锋过一个回合, 闲庭信步般走到许娇河身边, 笑着说道:“娇娇不是很好奇本座为何会答应吗?本座这就来告诉你。”
“观渺君之所以能够和你一同出宫,是因为本座也会在旁陪着你。”
“……?”
这么要紧的事, 游闻羽居然不提前说给自己听?
许娇河不敢置信地侧头看向游闻羽, 发觉后者的脸上充斥着同样的意外和恼怒。
许娇河顿时感觉到头大如斗。
一个游闻羽已经不好应付, 再加上扶雪卿, 她就算去了外面又怎能找到机会联系纪若昙?
她赶紧用眼神暗示游闻羽, 令其找到个理由劝阻扶雪卿留在宫里。
游闻羽接收到许娇河的信号, 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态,略略思忖便找到适当的借口:“尊主想要与民同乐是好,只是雪月巅内也有赴宴的亲贵长老,抛下他们出游, 是否会引起异议?”
扶雪卿游刃有余地说道:“本座修为已至臻境, 留一尊天魔化身应付他们就足以。”
“天魔化身,若被长老们认出来……”
“那又怎样,本座还会怕他们不高兴?”
初战失败。
游闻羽抿着薄唇陷入缄默。
许娇河则心急如焚, 她等不了游闻羽再想出别的主意, 抢在前头道:“欲海上下皆知, 唯有雪魔一族才会拥有天生的银白长发, 你顶着这样的外表出门, 我们如何还能够尽兴?”
许娇河质问着扶雪卿犹自不觉, 周围的仆婢魔兵却吓得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敢这样跟魔尊说话, 不愧是尊后。
上一个言语间稍稍失了分寸的长老,可是被割了头颅, 挂在雪月巅的宫门上展示了半个月。
扶雪卿耳闻许娇河的指责,并不生气,只用泛着凉意的语气拖长了音调:“娇娇是在担心本座吗?本座真是感动——遮掩这一头白发又有何难?娇娇便是喜欢女子相伴,本座也是能够变得的。”
他故意带出“女子”二字,许娇河的脸颊刹那间飞起两拨浅绯。
那丰腴柔润的触感似乎仍然停留在掌心,提醒着如果扶雪卿想要折磨于她,能有多少手段。
许娇河也不说话了。
扶雪卿转而主动对付起游闻羽。
缀着宝石的漆黑长靴向前半步,他像是一把匕首般插入许娇河和游闻羽的中央,仰面欣赏着雪月巅宫墙上雕刻的魔尊亲征的壁画,不冷不热地说道:“观渺君应当记得,娇娇眼下依旧是本座的未婚妻,倘若被其他人认出来你们二人携手同游,届时叫本座的面子往哪里放?”
许娇河说不过扶雪卿。
而游闻羽打不过扶雪卿。
只好双双低头。
于是出行的人数便由两个人上升到了三个人。
原本死鸟般若也吵着闹着要跟去保护扶雪卿的安危,却被扶雪卿一剂冷眼逼了回去。
“你不陪着本座的分/身去应付那些神叨叨的老家伙,叫本座在外如何放心?”
……
由于扶雪卿的加入,原本游闻羽制定好的出行计划也被迫取消。
三人就近在归属于雪月巅的灵相城中逛了起来。
正如游闻羽所述的一般,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处处张灯结彩。
漫天烟火点缀在夜空,便是火树银花的胜景,好一番不夜天的做派。
沿街皆是叫卖面具、月灯和同心锁的商贩,不论男女老少,或是阖家出游,或是爱侣相伴,喧哗无忌的笑语声中,似乎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欢喜与安宁。
而在这一幕热闹里。
许娇河、扶雪卿、游闻羽的三人组合,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们胜似天人的相貌和死气沉沉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叫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更有不懂事的魔族小孩,拉着母亲的衣袖大声问道:“娘、娘,为何那三个哥哥姐姐这么奇怪!”
许娇河:“……”
算了。
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人间都说,生辰若是过得不开心,会影响接下来一整年的气运。
许娇河打起精神,加快了脚步。
她沿着每隔三步就竖立起一盏方型长灯的河岸走上拱形长桥,桥上亦有商在贩售卖物品和吃食。
略过一众身强体壮的青年小贩,许娇河特地选了一位看起来皱纹满面的老头问价。
她忽视身后跟来的两个臭脸青年,专注地望着摊放在红粗布上的各色小玩意儿。
挑拣片刻,拿起一个绘制了古怪花朵的银色面具问道:“老伯,请问这个面具怎么卖?”
“三个魔贝,三个魔贝,通通三个魔贝!”
老头操着一口粗粝的嗓音,态度倒是分外热情,他指着许娇河手上的面具道:“姑娘你真是好眼力,这花朵纹路还是从九州的人间传来的,样子好看的嘞!人族说它是叫什么、什么昙花?”
“噗嗤——”
许娇河看着掌中跟昙花没半毛钱关系的面具,听着老头略带滑稽的口音,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