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了!”
许娇河猛地坐了起来,转身恼怒地瞪他,“不就是把繁阁的掌事权分了一半给如梦世吗?那翡翠貔貅还在我的手里,我仍旧是繁阁的主人,也说好了要把另一半的权力托付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而且这一切究竟跟纪云相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话里话外总是提起他?”
“师母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游闻羽被她瞪着,却不曾像往日里那般服软,“叶流裳说回去考虑人选,可是个长耳朵的人都知道,她早就想把繁阁交托给自己的得意弟子纪云相管理,师母问我为什么总提起他,难道您不清楚只要开了这个先河,以后一个月一次的对账之日,您少不了要跟纪云相碰面吗?”
他趁着许娇河还没有想出话来对付自己,又在末尾添了一句:“莫非是小徒想错了,您并不厌恶纪云相,反倒因为他与师尊相似的面孔,起了爱屋及乌之心?”
游闻羽的话越说越离谱,也越说越诛心。
许娇河一口气堵在喉咙深处,上不来也下不去,脑子里却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纪若昙是这样,游闻羽也是这样。
为什么自己和旁人有点交集,或是多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开始脑补莫名其妙地自己喜欢谁。
纪若昙好歹是她的结契道侣,是有着婚嫁关系的夫君。
……可游闻羽又是谁,他又算得了什么,居然管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许娇河抿着唇瓣,目光透出冰冷之色,她用手指着门外:“你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她鲜少如此疾言厉色,往日就算生气,也带着几分娇蛮可怜的意味。
游闻羽坐在椅子上,与她对视,瞧着那双清澄的瞳孔中闪过愠怒和不解交织的情绪。
他想,自己可以理解许娇河的愠怒。
毕竟她被纪若昙庇护在羽翼之下七年,早就养成了不容他人拂逆自己的性格。
可当游闻羽触及那点和愤恼相比格外不起眼的不解,内心压抑的念头便如滚油遇上了火焰。
哗啦一声。
在游闻羽的大脑还未回过神来的间隔里,他已然站了起来,倾身朝许娇河所在的矮榻压去。
他撑起双手,将被气愤染红眼睑的许娇河困在墙壁和臂弯的缝隙中,一字一顿道:“这么多年了,师母哪次遇到麻烦,闻羽没有尽心尽力帮您解决?您哪次说讨厌某人,闻羽没有旗帜鲜明站在您这边?”
“……我待师母的心意如何,师母便是一点也不懂吗?”
许娇河瞪大双眼。
游闻羽说的话,每个字拆分开来,她都能够明白。
可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叫她听不懂也不敢听的背德之言。
他是纪若昙的徒弟,纪若昙还在柳夭剑里面听着。
……这到底在干什么?
她思及纪若昙的存在,连忙用手捂住了游闻羽的唇。
气息却是发虚,仿佛与情人偷情,被夫君捉奸在床的出墙红杏。
“你、你不要说胡话了,快点闭上嘴……今天的话,我会当成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游闻羽不肯放过,反手握住她的小臂,将这只阻挠自己的手从唇上挪来:“为什么不能说?师尊在时,我恪守本分,与师母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如今师尊死了,难道我还是不可以吗?”
“不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许娇河用舌尖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你师尊没死”的真相,又怕两人争执的动静太大,被路过的宗主阁主听去,于是压低了声线颤抖着说道,“我一日是你师母,便永远是师母,你乱想些什么!”
游闻羽却误把她软下的音调,当做内心摇摆的欲拒还迎。
他捏着她许娇河的手腕,另手绕到了她的脑后,强迫她抬起下颌将花朵般的唇瓣献上,嗓音逐渐变得低沉而旖旎:“若您喜欢师母这个称谓,我依着您就是……”
游闻羽线条优美的薄唇悬在上方,似乎下一瞬就要俯落。
许娇河只觉有纪若昙这个第三人在,自己几欲羞愤至死。
她慌不择路地在二人即将吻在一起前,屈起膝盖狠狠顶向了游闻羽的小腹。
“唔——”
青年的闷哼声响起,炙热呼吸倾吐在许娇河的唇珠之上。
游闻羽清醒过来,一点流逝得太快,许娇河顾不得捕捉的情绪,转眼被他掩藏在低垂的睫羽之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亲吻终是差了一步,没有落下。
许娇河的心烦意乱却半分都没有减少。
她用嘴急促地呼吸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迅速涨潮的海水,淹没了整片世界中所有的声响。
两人寸步不让地相望,直到游闻羽目光深处最后一点意乱情迷褪去。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房门却忽然被守在外的露华砰砰拍响:
“夫人,观渺君,你们的事情说完了吗?外面魔族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