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重重一声后,驾驶舱门关上了,江谐心有余悸喘了口气,心头的紧绷还没缓解,采矿机甲便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表面好几处被摔到变形。
江予风闷哼一声,手臂的伤口涌出鲜血。
驾驶舱外,被江谐在进入驾驶舱的最后时刻开枪打中的赤猩千足凶狠地甩动着肢足。
它的甲壳足够坚硬,挡下了镭射。
“你没事吧?”时蕴捂住被撞伤的额头,连忙把江予风扶了起来,后者疼得脸色苍白却还是咬牙摇了摇头。
江谐顾不上其他,握上机甲的操纵杆,狼狈不堪的采矿机甲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赤猩千足身侧滑了过去。
制造采矿机甲的材料虽然没有多高级,但为了防止被异种生物袭击,选用的材料十分坚硬,刚刚赤猩千足的攻击并没有给它造成多大的损伤。
江谐连S级机甲都能操纵自如,普通机甲根本不在话下,令他难受的是采矿机甲没有任何可以反击的武器,他只能狼狈的躲避赤猩千足的攻击。
驾驶舱里的另外两人则在他花里胡哨的操作下颠来倒去,最后好不容易拉上安全带,胃里还一阵阵作呕。
江予风的情况更糟糕了,他手臂上的伤势本就很严重,没有接受治疗还在刚刚的冲撞中受到二次伤害,伤口再次撕裂,把他的隔离服都染红了。
不及时就医,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你们俩小心点。”江谐丢下一句告诫,笨重的采矿机甲便朝赤猩千足冲了过去,后者兴奋的抖动肢足,却没有愚蠢的选择硬碰硬,而是灵活的避开了采矿机甲的冲撞。
可它想的太简单了,江谐根本不打算和它硬碰硬,他虚晃一招,履带便压上了争先恐后挤过来的小赤猩千足。
甲壳碎裂的咔嚓声此起彼伏,机甲也颠婆不断,好在修理得足够结实,不至于轻易散架。
江谐咬紧牙关,拉动机甲的操纵感,使得机甲向上,借助从地面钻出的赤猩千足攀上了一米高的石台,紧接着轰隆一声,机甲撞开休息区虚掩的大门,冲了出去!
可在这时,地面抖动的动静更大了,土壤如同被敲碎的鸡蛋壳,顷刻间密布蜘蛛网,三人还没反应过来,机甲便向后倾斜。
地面陷了下去!
“我去!”时蕴身体向后倾斜,发出惊呼。
地面并未因她的惊呼而停止开裂,犹如地震的剧烈响动从地底深处传来,‘蜘蛛网’越裂越大,仿佛沉睡的深渊巨兽张开了巨口,把采矿机甲和赤猩千足一起吞入腹中。
安全带拉扯着三人,江谐放开操纵杆,紧紧抱着镭射枪,以防它因为坠落的重力砸到人。
失重带来的眩晕感让人心跳加速,数不清的土壤和碎石从裂开的地面滚落地下的深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蕴隐约觉得机甲掉在了类似弹簧床的东西上,反复弹跳几下后才没了动静。
她痛苦的眯了眯眼,身边抓过来一只手,江谐甩甩脑袋,道:“你们俩怎么样?”
驾驶机甲战斗要经历比这更严酷的平衡训练,江谐已经接触太空作战了,接受能力很强,三个人中他的状态最好。
时蕴无力的抬了下手,忍下胃里的酸味,道:“还活着。”
江予风没出声,江谐则摸到了一片濡湿,他眼皮一跳,立刻查开安全带,踩着机甲驾驶台,去扶江予风。
驾驶舱微弱的灯光下,江予风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如纸,他手臂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打湿,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江谐拍着他的脸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连忙解开他身上的安全带,半扶着把他放在操作台上,脱下他身上的隔离服。
伤口完全裂开了,皮开肉绽,触目惊心,需要重新缝合再包扎。
驾驶舱里的空间太狭窄,江谐只能半屈着长腿,解下身前的医疗包,先给他注射一支止血药剂。
时蕴拽着安全带,还保持着被吊着的姿势,揉着太阳穴道:“他怎么样?”
“伤口太严重了,要马上处理。”江谐道。
恰在此时,机甲表面传来了清脆的咔嗒声,似乎是甲壳敲击金属发出的声音。
时蕴心中的警惕陡然上升。
一米多长的赤猩千足趴在了机甲身上,沙沙的声音由外传来。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赤猩千足啃食休息区的地基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完了,那些赤猩千足和我们一起掉下来了!”时蕴捏着安全带道。
江谐眸色微沉,江予风的伤势必须马上处理,机甲外的赤猩千足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机甲被啃坏,他们会被赤猩千足包围,沦为它们的猎物。
“你会处理伤口吗?”江谐不对战五渣抱有任何希望。
时蕴大抵明白他的意思,可也只能摇摇头,她被小刀割破手指都在第一时间冲去医院,什么时候给人处理过深可见骨的伤口了。
江谐眸色更差了些,就差把废物两个字贴在时蕴脑门上。
后者却拽开了安全带,在身前的背包里摸来摸去,摸了一会儿后,拿出一把还带着赤猩千足血液的匕首,在江谐震惊的目光中拉开了驾驶舱门。
“艹!时蕴,你他妈疯了不成?这时候逞什么能?给老子回来!”
回应他的是舱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时蕴当然没疯,也不是在逞能,她怕的要死,可在她肩膀上活蹦乱跳的小幽灵已经快要关不住了。
掉下来后,小家伙呈现出极其亢奋的状态,比之前见到那只十来米长的赤猩千足还要兴奋。
地底下,有比那只赤猩千足更可怕的存在。
时蕴痛苦的吸了口气,不明白星际时代为什么会这么危险!明明这是个科技主导的时代!!!
出了机甲,小幽灵开心的和时蕴贴贴,还在她的颈边钻来钻去,撒娇似的,不断传递“饿饿,饭饭”的信息。
时蕴已经快麻了,她握紧匕首,还没动作,身体便抖了抖。
冷的。
眼前像一处深涧,两边是垂直的岩壁,岩壁上生长着许多发光的矿石,岩壁上流下来的水迹结了冰,形成一块块冰棱。
密密麻麻的冰棱下方,有张几乎横铺岩壁的“大网”,“大网”呈现出乳白色,粘黏在岩壁上,从上方掉落的赤猩千足大多都被粘住了,费力舞动肢足却被越黏越紧。
机甲则不同,它顺着赤心千足挣扎的力道,在“大网”上轻微的滑动。
不黏金属?
时蕴握着匕首搓了搓手臂,目光一转,看到一米多长的赤猩千足一半趴在机甲上,扭动着身躯用口器啃食机甲,剩下一半被“白网”粘黏,肢足完全动不了。
她拿着匕首轻轻敲击了机甲表面,赤猩千足立刻停止了啃食的动作,将幽蓝色的双眼对准她。
时蕴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却站上机甲,朝赤猩千足走过去,后者没有被“白网”粘黏的肢足抖动着,口器扩张收缩,准备随时将她吞吃入腹。
她压下胃里的不适感,轻轻拍了拍已经从肩膀溜到她手背上的小幽灵,它欢快的甩着小尾巴,只等她把匕首刺入赤猩千足体内,然后饱餐一顿。
赤猩千足不能动,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浑身是血都经历过了,时蕴还不至于退缩,她来到赤猩千足面前,拽住它的前肢,用力把它掀了起来,如同从业十余年的屠夫,毫不犹豫将匕首刺入它毒颚下方的软壳。
拉开驾驶舱门的江谐恰巧看到这一幕,双眼中的怒火顿时转变成了错愕,傻傻看着时蕴把没了气息的赤猩千足踹下机甲。
深蓝色的鲜血染脏了她的隔离服,她嫌弃的抖了抖匕首,从机甲身上取下两块将要断裂的金属片,捣鼓了一下后弄成了金属鞋套在脚上,随后,她踩上“白网”,像个逃出牢笼的刽子手,无情的收割赤猩千足的性命。
温度很低,“白网”却很软。
江谐完全看傻了,等手边传来轻微的抓拽感,才勉强回过神。
江予风醒了,他的脸透露出充满破碎感的苍白,唇瓣也干得起了皮,江谐迫使自己收回视线,连忙给他喝了点水,压下波涛汹涌的思绪,替他把伤口处理好。
江予风并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微微闭着眼,翕动唇瓣,“时……时蕴……呢?”
他的声音很微弱,话还断断续续,江谐却听清了,下意识看了眼像完全变了个人的时蕴,甩了甩脑袋道:“她没事,活蹦乱跳的,比你能耐。”
单兵们觉得机甲师全是战五渣并不是体能等级歧视,而是后者没有掌握士兵应该具备的技能。
他们不需要参加风吹日晒的实战演练,也不需要和异种生物与虫族面对面战斗,就连实践考试都是待在室内修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