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不怀好意,从陈宝音眼中闪过,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将手里捏的饼塞他嘴里:“喂你!喂你!”
白净的小手,盖住书生半张脸。
如此粗鲁的喂法,完全打破了顾亭远的体面和镇定,他有些狼狈地向后躲避,以袖掩口,艰难咀嚼满口的食物。
“哼。”陈宝音坐回去,心情大好地捏起余下的一块饼,送入自己口中。
调戏她?门儿也没有!
顾亭远抬起袖子,遮住眼睛以下,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你说不说?”陈宝音摸起空空的盘子,“不说,就把盘子扣你脸上!”
打是亲,骂是爱。这话听在顾亭远耳中,无异于一句甜言蜜语。
他用力咀嚼着食物,尽快咽下,然后道:“今上乃明君,他一定会注重科举,不会任由旁人插手。若我当真榜上无名,便到顺天府,击鼓鸣冤。”
陈宝音听着,脸上的笑意便淡下来。击响鸣冤鼓,他要挨五十杖。
但这是他唯一的法子,只有闹大了,人尽皆知,淮阴侯府才不能再次下手,能够还他清白与公道。
“嗯。”她轻轻点头,更加深了京城一行的念头。
她曾经的生活,以为已经远去了,却原来没有。她不会让他们插手她的人生。断情绝义,在所不惜。
顾亭远只见她低垂着头,以为她还在担心,语气轻松地道:“倘若淮阴侯府还有脑袋清楚的人,就不会再动此念头。”
陈宝音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嗯。”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走一趟。有些话,早该说清楚的。
顾亭远以为安抚了她,转了话题:“我姐姐近日有些古怪,常常出神,昨天做饭时,还把糖当成了盐。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说。可否请你代我试探一下?”
陈宝音惊讶道:“顾姐姐还没好吗?”
“怎么?”顾亭远一怔,“你知道什么?”
陈宝音便道:“是前些日子,顾姐姐同我说话时,态度有些奇怪。我本想与你说,但她又恢复到从前,我以为她好了。”
“她都如何奇怪?”顾亭远问道。
陈宝音回忆了一番,把两人的对话能记起来的都对他说了一遍。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顾姐姐话里有话,但是……”她依稀觉得能品出什么,可是隔着一层纱,说不清楚。
顾亭远起身道:“无妨,待我回去问她。”亲姐弟,有什么话就直接问了。
把空盘子放进篮子里,还有些不舍:“你送送我?”
这可真是,得寸进尺!
他从前不这样。陈宝音有些没好气,又有些甜蜜,起身道:“你好好跟顾姐姐说,若还是问不出来,也不要着急,我试试看。”
“嗯。”顾亭远点点头,走出院子,才小声道:“今天的饼,都被我吃了,下次再给你做。”
他不提还好,一提此事,顿时让陈宝音想起他索饼,而她内心险恶的事了。
“快走!”她轻轻踢他一脚。
顾亭远挨了一记,内心甜蜜起来,心满意足地离去。
京城。
侯夫人从张管事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抿着唇,眉头轻蹙。
不同于张管事,侯夫人经手的事情多,管理的人多,知道的秘密也多。此刻不禁想道,区区一个书生,为何如此胆量,敢说“淮阴侯府自身难保”?
他知道什么?
“备礼,再去一趟。”思索良久,侯夫人重新抬眼,“如果他说出个所以然,便告诉他,侯府会安排他和宝音的婚事,让他们风风光光成婚。”
张管事便问:“倘若说不出来呢?”
侯夫人眼神一冷:“还要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