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正堂大人!”边镛走进王越签押房,看到程埙正被两名军士押回大狱,便恭恭敬敬地见礼道。
王越掏出刚才从程埙身上所获得的纸条,显得开门见山地询问:“边大人,你可认得这张纸条?”
高魁想到这位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一直宣扬为官要六亲不认,结果却是都察院最大的内鬼,竟然将王越的计划泄露给程埙。
边镛看到那一张纸条,却是暗自侥幸地道:“正堂大人,你……你莫要开玩笑,下官虽然仅是举人功名,但写的字焉会如此不堪?”
咦?
胡军看到纸条上的字体,亦是诧异地望向王越。
现在他亦是已经开始读书识字,只是上面的字体比自己都有所不如,所以这个字体自然不该是熟读经书的边镛所书。
“你不用再浪费时间狡辩了!你曾经吹嘘自己能双手书写,一直以此而沾沾自喜,所以老夫早知晓你左手能书。你在都察院信不过其他人,所以纸条必定乃是你亲自所书,而你以为用左手所书便查不到你的头上,可是如此?”王越自然知道自己手上纸条的字体丑陋,却是窥破一切般道。
边镛发现王越的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的灵魂般,却是连忙否认道:“不,不,下官的左手不能书!”
“不瞒你说,老夫很早之前便已经盯上你了!当年马恕供出时任锦衣卫同知的杨汉,结果杨汉提前逃跑,所以当时老夫便确定都察院存在内鬼。你左手能书对其他人或许是秘密,但你跟亲近之人通信往来皆用左手书,可是如此?”王越将手中的纸条拍在桌面上,亦是判了这位副手的死刑。
当年杨汉出逃,致使朱骥后来没有落网,正是眼前这个内鬼所为。只是那个时候初掌都察院,加上并没有实证,所以只能吞下这口气。
只是现在自己已经掌控了整个都察院,而今边镛又冒出来试图破坏自己的好事,甚至是想要图谋自己的位置,那么自己自然是新账旧帐一起清算了。
边镛的额头冒出汗珠子,显得后知后觉地道:“你……你设计我!”
啊?
胡军看到边镛这个反应,终于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刚刚差点被这个老狐狸给蒙混过关了。
“现在老夫给你指一条明路!只要老老实实交出幕后主使,老夫可以替你向皇帝求情!”王越想要钓出更大的鱼,当即便进行许诺道。
边镛犹豫了一下,最后默默地闭上眼睛道:“无人指使!此次用纸条向程埙传递消息,此乃下官一人所为!”
“来人,将边大人押进大狱关起来,等老夫禀明皇帝再行处置!”王越的脸色一寒,便是大手一挥道。
其实他隐隐觉得真正的知情人并不是眼前这个举人出身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而是程埙那种身在锦衣卫的官二代,那一条才是自然揪出幕后黑手的关键。
当然,现在最重要还是攻破程埙的心理防线,从而查出去年海难的真相。
二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傍晚时分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什么?边镛被关起来了?”
“这还能有假?据说是程埙的功劳!”
“我亦是听说了,程埙供出边镛叛国!”
……
消息很快从都察院传开,在王越的授意下,消息变成:“在程埙的配合下,都察院揪出了内奸边镛”。
程埙亦是得知了这个假消息,当即明白王越为何提醒自己要提防。
若边镛没有暴露的话,他还有可能不被灭口。只是现在边镛暴露,一切又指向了自己,那么组织唯有杀人灭口了。
跟边镛这个外围成员相比,自己作为核心成员知道得确实太多,若杀了自己便能跟朱骥那般切断朝廷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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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原本七日限期是王越的催命符,但现在时间反而成为了程埙的索命绳。
“有毒!”
“别杀我!我没有说!”
“我招!我招!我合招!”
……
不知是什么原因,程埙原本被关在最里面的死囚区域,结果突然被提到了外面防卫相对差一些的疑犯区域,只是天天都做噩梦。
招供,似乎是目前最快脱离危机的最快方式。
正当一切都按着王越的规划进行的时候,程埙的心理防线确实是一点点瓦解,但老夫却是给王越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啊!
一个尖叫声从都察院的大狱传出,随后则是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的笑声。
“程埙疯了!”
“真疯还是假疯?”
“真疯!”
“何以见得?”
“他……吃屎!”
胡军向刚刚来到衙门的王越汇报,却是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越自然不会轻信,便跟胡军一起来到程埙的牢房前,看到程埙已经是披头散发,整个人说话显得疯疯癫癫。
牢头恰好将早饭送过来,他宛如饿狼扑食般过来,而后抱着饭碗到角落处用手吃了起来,却是被鱼刺卡了喉咙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嚎叫。
“王阁老,不用再看了,他是真的疯了!”东方无道被关在侧对面的牢房里,正在悠哉地喝着酒道。
“古时有个孙膑的装疯,他会不会是效仿装疯?”苟火旺平日喜欢听书,仍是表示怀疑地道。
“孙膑是什么命格,这小子又是什么命格?只是这个疯癫之症虽然是应在程埙身上,但根源还是你们王家的祖坟被动,所以你的孙儿王煜遇险,而今劫数又落在你身上了。”东方无道咬着手里的鸡爪子,却是发表自己的看法道。
王越并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自然亦不会相信东方无道这番风水论。只是程埙真的疯掉的话,那么他确实面临一大劫数,而上苍似乎真要再次遗弃于他。(本章完)